第七章 哭泣的神箭手
总管捏出他的蛋黄来!”
五十八面图色各异的队旗沿桌子一线排开,每面旗子下都战立着两名膀大腰圆的汉子,个个都凶巴巴地望着桌上的酒碗。有一面丝绸的队旗引起了李天郎的注意,这面队旗以两束彩带为主,每束彩带又由蓝、紫、黄三种颜色的镂金丝绸束结而成,在一个十字旗杆上一边一束,旗杆上饰有五个红色花球,非常鲜艳夺目。与西凉团的鹖鸟旗,党项人的托黑鲁尔(鹫)旗,突厥人的狼旗截然不同。往旗下的两人一看,李天郎明白了——是波斯人。曾听杜环说过,安西军中的波斯人是波斯萨珊王朝的流亡者,他们拿的,应该就是灭亡故国的战旗,名为“卡维”。
注意到李天郎注视的目光,掌旗的波斯人冲他弯腰行礼,李天郎客气地点头还礼。
两声短促的号角,摩拳擦掌的汉子们摆开了架势。
“准备好了么?”
“好了!”
“好!美酒伺候!”参赛的人沿桌展开,李天郎跃上桌面,权作监酒,“第一合,每人五碗!”
全场一片巨大的吞咽声,仿佛一头巨大的鲸鱼在悠长地打嗝。一百多个巨大的喉结咕咕涌动,又如同一群发情的蛤蟆,在声嘶力竭地歌唱。
“第二合!五碗!”“第三合!……”
有人开始摇摇欲坠,有人开始呕吐,有人前倾后仰,害得手中的旗帜也前后乱摆,围观诸人的呐喊声和加油声一浪高过一浪,不胜酒力被淘汰的人不得不让人拖下场去。
进行到第五轮,只剩下了五个人,三面旗,两面突厥人的,一面汉军的,人数是汉二胡三。五个人都神色呆滞,动作僵硬,只有五双眼睛在互不服输地骨碌碌转动,谁都不敢再说话,生怕泄了酒劲,当场呕吐或是醉酒倒地。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看着最后的角逐。
“最后一轮!三碗!”
酒气熏天,肚子里早就翻江倒海的五个人一看见酒上桌,顿时喉头发苦,胸膛起伏。那个绰号“猴眼”的汉军队正端起酒碗刚喝了一半,便哇地吐了出来。汉军中嘘声四起,显是失望至极,汉人只剩下一个了,突厥人的胜算陡涨,附离、拓羯们顿时欢声如雷。可惜好景不长,未等突厥人笑出声来,便有两个突厥人随之跌倒在地。“起来!快起来!”突厥人群声大吼,两人挣扎一会,瘫倒在地,再也动不得分毫。
吼声,鼓声、号角声淹没了剩下的最后两人。
最后两个!一胡一汉!
单挑对阵!
两人都是浑身哆嗦,一手撑住战旗,一手端着重似千斤的酒碗,互相瞪着眼睛死拼。两个人心里都明白,他们已经成了众望所归的亡命决斗之徒,成千上万兄弟的重托都压在他们身上。如牛喘息声中,两人龇牙咧嘴地各自拼了命分别喝了一碗,胸襟被溅得精湿。屏息观望的众人握着拳头,对自己阵营的人大声鼓劲。可是事与愿违,最后两人一个哇地吐了一地,一个咬着牙关连人带旗倒了下去!
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叫,有遗憾,也有赞叹。
无人胜出!
“罢了!罢了!无论胡汉,都是鲸吞牛饮,喝破肚皮也分不出胜负,算是平手罢!”贺娄余润打起了圆场,“李都尉的玉杯,就给了最后醉倒的几个小子罢!就怕都尉舍不得哩!”
“大总管说的哪里话来!”李天郎拱手应道,“纯粹是凑兴找乐子,我那几个杯子又有何妨!属下谨遵大总管号令,舍了这杯子罢!”说完将玉杯置于案上,又对拉长脸的阿史那龙支说道:“我还为阿史那都尉私备了一副镶金马鞍,那是前些日从连云堡所得,倒也精美,只是多有破损。回长安时余嘱京城能工巧匠再加修饰,弄得还算像个样子,本归来拜见时就应奉上,但匆匆而来未曾带在身边,明日叫人送来可好?”
阿史那龙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