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旷无人的大街上。依照阿格拉菲娜·伊万诺夫娜的劝告,娜塔莎不在自己的教区祷告,而是在另外一所教堂祷告,据虔诚的别洛娃说,那儿有一位过着极端严肃和高尚生活的神父。教堂里的人总是很少;娜塔莎和别洛娃在嵌在唱诗班左后方的圣母像前面停下来,站在她们常站的地方。每当在这不寻常的早晨凝视着被烛光和窗外射进的晨光照亮的圣母暗黑的脸庞,听着那她紧跟着念并努力理解的祷文。在这伟大的不可知的事物面前,娜塔莎总有一种未曾体验的谦卑的感觉。当她理解了祷文时,她那带有个人色彩的感情与她的祷词融合起来;当她不懂时,更愉快地想到,想明白一切的愿望是值得骄傲的,人不可能理解所有事物,只要相信和皈依此刻在她的意识中支配她灵魂的上帝就行了。她划十字,鞠躬,当她对自己卑劣的行为感到恐惧和不明白时,只求上帝原谅她、宽恕她的一切,对她大发慈悲。最能使她全神贯注的是忏悔祷告。大清早回家时,只碰见去赶工的泥瓦匠,扫街的清道夫,回到家里,所有人都仍在酣睡。娜塔莎体验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觉得有可能纠正自己的错误,过一种纯洁、幸福的新生活。
在连续过这种生活的整个星期,这种感觉一天天增强。领圣体或者像阿格拉菲娜·伊万诺夫娜喜欢说的话“领圣餐”,娜塔莎觉得这种幸福是多么伟大,她甚至觉得她活不到这个极乐的礼拜日。
但是幸福日子终于来临,在这对她值得纪念的礼拜日,当娜塔莎身着雪白的细纱衣裳领过圣餐归来时,无数个月以来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心平气和不为眼前的生活所压抑。
这天,医生来看娜塔莎,吩咐她继续服他在两个星期前最后开的那些药粉。
“每天早晚一定要继续服药,”他说,显然,他对自己的成功由衷地满意。“不过,不能大意。伯爵夫人您放心吧。”医生一面开玩笑地说,一面麻利地接过一枚金币握在手心里,很快她就又唱又跳了。最后一剂药对她非常、非常有效。她大有起色了。
伯爵夫人看了看手指甲,吐了一点唾沫,喜形于色地回到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