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地同意的。他本人只扮演那个他为自己弄到的角色。像常常发生在富有热情奔放的想象力的人身上那样,他早就知道莫斯科要被放弃,但他仅仅是靠推断才知道的,他不能用整个的心去相信,不能使想象去适应这一新情况。
他的整个活动,即竭尽全力的精力充沛的活动对民众(有多大用处、对民众有多大影响,则是另一问题),也就是致力于居民心中唤起他正体验着的情感——出于爱国主义而仇恨法国人,对自己怀有信心。
但当事件具有真正的历史的规模时,当不足以话语表示自己对法国人的仇恨时,当即使用战斗也不足以表示这种仇恨时,当自己对莫斯科问题的信心已经无用时,而全市居民一致抛弃财产、川流不息地离开莫斯科,以这一否定行为显示民情的全部威力时,——这时,拉斯托普钦选择的角色,突然变得毫无意义。他感到他本人突然间孤独、脆弱和可笑了,脚下没有土壤了。
从睡梦中被唤醒,接到库图佐夫冷冰冰的命令口吻的便笺,拉斯托普钦愈益觉得气愤,愈益感到自己不对了。所有托付他的东西还留在莫斯科,包括全部他应该运走的公家财产。全部运走已不可能了。
“这件事究竟是谁的错,谁造成的?”他想。“自然不是我。我把一切都准备好了,瞧,我把莫斯科掌握是牢牢的!瞧他们把事情闹到了什么地步!是些坏蛋,叛徒!”他想,虽然确定不了谁是坏蛋和叛徒,但他觉得必须仇恨这些坏蛋和叛徒,他们在使他处于虚伪可笑的境地,是有罪过的。
整个晚上,拉斯托普钦伯爵都在下达命令,听候命令的人来自莫斯科各处。近侍们从未见过伯爵如此阴郁和气急败坏。
“爵爷,领地注册局局长派人来请示……宗教法庭、枢密院、大学、孤儿院,副主教都派人来……问……关于消防队您有何指示?典狱官来了……精神病院监督来了……”整晚不停地向伯爵报告。
对所有这些问题,伯爵一概给予简略的愤怒的答复,以表示他的指示现在用不着了;他竭尽全力准备好的一切被某个人破坏了,而这个人将要对马上发生的一切承担全部责任。
“呶,告诉那个木头人,”他回答领地注册局里派来的人的请示,“他得留下来看管他的文件。喏,你干吗要问关于消防队的废话?有匹马嘛,让他们开到弗拉基米尔去。不是给法国人留下的。”
“爵爷,疯人院的监督来了,您有何指示?”
“有何指示吗?让他们都走,就这样……疯子嘛让他们都到城内去,放了就是了。我们这边是由疯子指挥军队,上帝就是这样安排的。”
对于蹲在监狱里的囚犯问题,伯爵呵斥典狱官:“怎么,派给你两营人护送吗?派不出!放掉他们就完事了!”
“爵爷,还有政治犯:梅什科夫,韦烈夏金呢。”
“韦列夏金!他还没被绞死吗?”拉斯托普钦喊道,“带他到我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