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
"现在,我的钱只够用到这个周末了,"她坦白说.
"哦,我还有一些,"萝拉说."如果你要用,我还有25块钱."
"不用,"嘉莉说."我想我能对付的."
她们决定星期五搬家,也就是两天以后.现在事情已经定了下来,嘉莉却感到心中不安起来.她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很像是一个罪犯.每天看看赫斯渥,她发现他的态度虽然令人生厌,但也有些叫人可怜的地方.
就在她打定主意要走的当天晚上,她看着他,发现这时的他不再显得那么既无能又无用,而只不过是被倒霉的运气压垮和打败了.他目光呆滞,满脸皱纹,双手无力.她觉得他的头发也有些灰白了.当她看着他时,他对自己的厄运毫无察觉,坐在摇椅里边摇边看着纸.
她知道这一切即将结束,反倒变得很有些放心不下了.
"你出去买些罐头桃子好吗?"她问赫斯渥,放下一张2块钱的钞票.
"当然可以,"他说,惊讶地看着钱.
"你看看能不能买些好芦笋,"她补充说,"我要用来做晚饭."
赫斯渥站起来,拿了钱,匆忙穿上大衣,又拿了帽子.嘉莉注意到他这两件穿戴的东西都已经旧了,看上去很寒酸.这在以前显得很平常,但是现在却使她觉得特别地触目惊心.也许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他在芝加哥干得很好的.她回想起他在公园里和她约会的那些日子里他那堂堂的仪容.那时候,他是那么生气勃勃.衣冠整洁.难道这一切全是他的错吗?
他回来了,把找头和食物一起放下.
"还是你拿着吧,"她说,"我们还要买别的东西."
"不,"他说,口气里带着点自尊,"你拿着."
"哦,你就拿着吧,"她回答,真有些气馁."还有别的东西要买."
他对此感到惊奇,不知道自己在她眼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可怜虫.她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
说实话,对待任何事情,嘉莉的态度都是这样.她有时也回想起自己离开杜洛埃,待他那么不好,感到很后悔.她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再见到他,但她对自己的行为却感到羞愧.这倒不是说在最后分手时,她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当赫斯渥说他受伤时,她是怀着一颗同情的心,自愿去找他的.然而在某个方面曾有过某些残忍之处,可她又无法按照逻辑推理来想出究竟残忍在哪里,于是她就凭感觉断定,她永远不会理解赫斯渥的所作所为,而只会从她的行为上看出她在作决定时心肠有多么硬.因此她感到羞愧.这倒不是说她还对他有情.她只是不想让任何曾经善待过她的人感到难过而已.
她并没有意识到她这样让这些感情缠住自己是在做些什么.赫斯渥注意到了她的善意,把她想得好了一些."不管怎么说,嘉莉还是好心肠的."他想.
那天下午,她去奥斯本小姐的住处,看见这位小姐正在边唱歌边收拾东西.
"你为什么不和我一道今天就搬呢?"她问道.
"哦,我不行,"嘉莉说."我星期五会到那里的.你愿意把你说过的那25块钱借给我吗?"
"噢,当然愿意,"萝拉说着,就去拿自己的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