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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砸盆子,摔碗,从而用这一切来排遣她那任性的痛定思痛的心。这样随心所欲地朝作非为,不仅病人有,也

    不仅内莉才有。我也常常有类似的情形,我经常在屋里走来走去,下意识地希望能够有人快点来欺负我或者说一句看来似乎是气人的话,这样我就可以随便找个缘由发泄一通。至

    于女人,她们在这样“发泄”的时候,还会嚎啕大哭,痛哭失声,而最多愁善感的女人甚至会闹到歇斯底里的程度。这事很普通,也最平常不过了,每当心里别有苦楚,无人知道

    的苦楚,想一吐为快,但又无人可说的时候,就常常会发生这样的情形。

    但是,内莉突然震惊于那个被她欺负的老人的天使般的善良和耐心(他又耐心地给她调起了第三汤匙药,而且没说一句责备她的话),忽然规规矩矩地不言声了。她那讥讽的

    表情从她嘴上不翼而飞,她陡地满脸涨得通红,眼眶也潮湿了;她匆匆瞥了我一眼,又立刻扭过头去。大夫又拿起汤匙让她吃药。她老老实实而又怯生生地喝完了药,一把抓住老

    人那红红的、胖乎乎的手,慢慢地望了望他的眼睛。

    “您……生气了吧……我坏,”她开口道,但是她没把话说完,就一头钻进被窝,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

    “啊,我的孩子,快别哭……这没什么……这是一种神经质;喝点儿水吧。”

    但是内莉不听。

    “别哭啦……别难过啦,”他继续道,自己差点没因她而流下泪来,因为他也是个非常重感情的人。“我原谅您啦,我一定娶您,只要您现规矩矩,老老实实,而且……”

    “吃药!”从被窝里传出一串尖细的、像银铃般的神经质的笑声,她的笑声又不时为痛哭失声所打断――这笑,我很熟悉。

    “真是一个好心肠的懂得好歹的孩子,”大夫庄重地说道,眼里差点没噙满了泪水。“可怜的小姑娘!”

    从那时起,他和内莉之间就发生了一种奇妙的互怜互爱的关系。对我则刚好相反,内莉变得越来越忧郁,越来越神经质,越来越爱生气了。我不知道这到底因为什么,对她感

    到很诧异,尤其因为她的这一变化发生得很突然。她在生病之初对我非常温存,非常亲切;好像对我怎么也看不够似的,不让我走,用自己的发烫的小手抓住我的手,硬要我坐在

    她身旁,如果她发现我神态忧郁、焦虑不安,就尽量逗我开心,跟我开玩笑,跟我闹着玩,冲我笑,她这样做时,分明强压住自己心头的痛苦。她不让我在夜里工作,也不让我坐

    在一旁陪她,当她看见我不听她的劝告时,就很伤心。有时候我发现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开始向我问长问短,刨根问底地问我为什么不高兴,到底在想什么;但是奇怪,只

    要我一提到娜塔莎,她就立刻不再言语,或者岔开话题,谈别的。她好像放意躲避,不愿意谈娜塔莎,这使我很吃惊。我一回到家里,她就欢天喜地。我一拿起礼帽,她就不高兴

    ,甚至有点古怪地看着我,仿佛责备似的目送我出门。

    她生病的第四天,我整晚都坐在娜塔莎那儿,而且一直坐到午夜以后很久。我们当时有很多话要谈。我出门时对卧病在床的内莉说,我很快就回来,因为我以为不会耽搁很久

    。我待在娜塔莎那里几乎是无心的,我对内莉很放心;她并不是独自一人。有亚历山德拉?谢苗诺芙娜陪着她。马斯洛博耶夫曾上我家小坐,她听到马斯洛博耶夫说内莉病了,我

    忙得不可开交,而且又孤身一人。我的上帝,好心眼的亚历山德拉?谢苗诺芙娜这下子可忙开啦:

    “这么说,他到咱们家吃饭也来不了啦卜-…啊呀,我的上帝!而且,他怪可怜见的,还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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