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长城飞雪
告假。就安排人接替了郡尉的位置。处理完母亲的丧事,郡尉就来到了丞相的身边。护卫着丞相安全的朝廷禁军,被宗猛以丞相舍人的身份指挥着。一晃多年过去了,终于被作为丞相的心腹楔入了国家大事之中。李由,难道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吗?
不久前还生机勃勃的世界,转眼就满目萧然。而且像是刚刚哭过了一场。铜丝一样的草丝,艘挑着晶莹的泪滴。天空阴霾密布,像是还随时准备着再哭。特别是那北方,云更暗,暗成了蓝黑。北来的风传递着冷。马的鬃毛被风拂动,马们倒显出了几分彪悍。特别是那嘶鸣,更显露着马们对驰骋广阔的渴望。
胡亥打着哈欠走进父皇的书房,父皇离开大殿之后办公的处所。
李斯、赵高慌忙从委顿中振作起来,避席叩首:“陛下早。”
“你们也早。”胡亥说。他在父皇的案几前坐下,眼睛似乎有些睁不开,眼泡有些浮肿,是睡眠不好引起的浮肿。他望着叩伏在面前的二人,以两手中指的指肚抿了抿眼角,说:“睡得很不好。”声音有些沙哑。他浅浅地叹了口气,说:“我心里头很不踏实,许多事情不知道怎么办。”他的两手搭在大腿上,委顿、茫然。
“有斯和赵大人在,陛下不必没有主张。”
“丞相所言极是,有高和丞相在,一定帮助陛下渡过难关。”
“幸亏有你们二人在。”胡亥的目光这才从迷离中聚焦在二人身上。一转眼,丞相也成了自己身边的人,一转眼赵高就要叩拜在自己的面前,这感觉有点像梦。再一转眼,群臣就要叩拜在自己的面前,要三呼万岁,就更像是梦了。只是,眼前,好像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办。“你们两个坐起说话。”胡亥漫不经心地说,挥了下说,很漫不经心地说。声音中还有着很多的睡意。
李斯、赵高回到了席位,就更仔细地看到了委顿、迷惘着的胡亥。他管咋的还睡了一觉,李斯和赵高可是都没有离开这里,都担心着发生什么意外啊。就是子凡、宗猛上路,也只是二人来这里最后取去了嬴政的诏书,当然是伪造的诏书,和王贲给王离的书信。之后二人就悄然地上路。沉静的天地,随时有可能动荡。沉静的这宫阙,随时有可能动荡。嬴政的灵柩,被秘密放置在先前召见群臣的大殿,那里被严密守卫着谁也不得近前。对群臣的说法是:嬴政旅途劳顿,身体欠安,有奏折可送丞相。更仔细地看到了委顿、迷惘着的胡亥,李斯、赵高心里头都有一怔的感觉:从来也没有此时更感觉到胡亥不像皇帝。丝毫也没有帝王之相。甚至有些丑陋。消瘦而颀长的身躯,完全可以显现飘然而优雅的风度。但是,委顿。特别是那脑袋,头发显得有些凌乱。而且那脑形很有点像甲鱼的头,上下窄中间突,菱形。要不是是皇帝的公子,要是寻常的百姓,肯定能落个外号:甲鱼头。嬴政的那顶冕是扣不到他的头上的,那上边太小。赵高就想到了该安排给胡亥准备皇冠了。应该立即准备。要按照胡亥的脑形准备。总不能让那皇冠戴在头上直晃荡。
胡亥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案几之上的那些奏本。李斯已经把一些送到他那儿的奏本拿到了这里。现在,胡亥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这些奏本上。他还起了一个,翻看了看,自己跟自己摇了摇头,说:“这些个奏本可是需要答复的呀。”
“是。”李斯赶紧肯定。“先皇在的时候,就是出行都要及时地批阅奏本。现在,如果不能及时对这些奏本给予回复,恐怕要令群臣生疑的。”
“可是我怎么能够批阅得和父皇的一样呢?那不是立即就会引起群臣的猜疑吗?”
赵高的目光就望向了李斯,那意思是:那还用商量吗?连皇帝的诏书你都弄了难道还差这个了?五十步你都走了难道害怕再迈出五十步?
李斯当然知道赵高的意思,但是,他的目光望向胡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