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秋雨玄甲哭骠骑
认真甄别,不要造成冤案。对于被裹挟的百姓,好让他们尽早回到家乡去。
刘彻在这些日子最关心的还是新政的推行。当着大臣们的面,他严厉责备了庄青翟和严异,说他们优柔寡断,办事不力,要他们多向张汤学习,并当殿准了张汤的奏章。
庄青翟和严异直到走出未央宫前殿,仍然是一头雾水,不知该向张汤学些什么。
京城杀戒一开,各地的人头也就像切瓜砍菜一样不可遏止。每天从地方传来的充满血腥味的文书让庄青翟十分纠结。
他做了一个估算,如果照这样杀下去,人数会远远超过当年的巫蛊案。
他没有勇气,也没有胆量将这个实情报告皇上,心里一直叹息:唉!要是汲黯在就好了。
而严异则从此以后,就越发地沉默了。
他一想起散朝那天张汤冰冷的目光,就心里发慌,有种大祸临头的恐惧。
他不再到庄青翟府上讨教,怕因此而连累了丞相。
冬深的日子,他一人骑着马,到郊外去了。
出了长安城,向西北走大约几里地,就是渭河。河水早已封冻,看上去白茫茫一片。河的拐弯处,枯槁的芦苇被雪压得严严实实。但就在这冰天雪地间,一株腊梅正孤独地在开放,在银色的背景下金灿灿的。虽然只有几朵,却是生机勃勃的。
严异在梅树下站了许久,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忽然有了一个发现:自那天朝会后,他变得不会说话了。嘴里表达的总是跟不上心里所想的。
严异觉得脚趾有些发麻,他知道这是天冷的缘故,在最后看了一眼孤梅后,就转身向岸边不远的酒店走去。
酒旗被雪冻得生硬,沉沉地垂着。客人也不多,严异进店,示意要了两样小菜,一鼎热酒,正要驱寒,却被一声“严大人”给打断了。那人一边拍打肩上的雪花,一边和严异说着话:
“严大人不认识在下了?”
严异觉得面生,也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那人便笑道:“严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在下就是御史台的杜侍御史啊!”
严异点了点头,嘴唇动了动,表示认识了,并邀他在自己对面坐下。
杜侍御史也不客气,从鼎锅里盛了酒,然后自己饮了。
刚刚从郡县巡察回来的他很快就把话题扯到盐铁官营上来。
“严大人可知,下面都感到盐铁官营多有不便呢!”
严异不答话,只是埋头喝酒。
杜侍御史又道:“听说严大人也在朝上言说盐铁官营诸多弊端。”他说着,还伸出大拇指赞扬严异敢于直言。
严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嘴唇动了几下,依旧是毫无声息。
这场酒喝得十分沉闷,午后未时一刻,严异丢下杜侍御史,自己一人出了店门,上马回城去了。一进府门,就坠入梦乡。直到后半夜,他才被府令焦急的声音喊醒。
“出什么事了?”
府令急道:“廷尉府来了不少府役,声言要见大人。”
严异很坦然地笑了笑,起身穿衣。“本官平日两袖清风,怕什么廷尉府?”
他刚刚走进客厅,连招呼都没有来得及打,就听为首的队史喊道:“拿了!”
府役们立即上前,给严异戴了镣铐。严异一边抗争,一边问道:“你们这是为什么?”
队史出示了御史大夫手令说道:“奉御史大夫令,今以‘腹诽罪’捕你,有理请到廷尉府讲吧。”
“腹诽罪?”严异的嘴嗫嚅着,最终没有辩白。
腊月初,严异以“腹诽罪”被判处弃市。
那天倒是没有下雪,天空阴沉沉的,张汤像当年对李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