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上林悲风问心惆
太傅突然问到这个问题,让刘据有些惊讶,他睁大眼睛看着卜式,似乎想看出他内心的想法。
卜式并没有期待从刘据那里获得回答,他直接陈说了自己的看法:“短短几年间,先后有两任丞相被投入监狱,自杀的自杀,弃市的弃市。殿下是否觉得朝廷丞相更换过于频繁,对朝事不利呢?而郡国对皇上推行盐铁官营,多感不便,臣在御史大夫任上曾就此事向皇上建言,可不久皇上便免了臣的职务,臣就这样到了殿下身边。”
“哦!”刘据沉吟一声。
“皇上早年独尊儒术,朝野欣然,可近年来多信方士之言,才有栾大一案。去年,皇上又生出封禅泰山的想法,邀儒生们廷议。臣谏言皇上,如此一来,恐违礼制。然皇上终罢儒生之议,定在明年出巡……我朝不是尊崇儒术么?为何儒生的话皇上听不进去呢?”
刘据仍然没有回应卜式的话,但他却对以上诸多事情有强烈的同感。他是太子,说话时不得不有所斟酌。
“本宫记得庄太傅曾说过,惟淡泊而可益寿,父皇也应该深谙此理的。”
有些话,他只能在内心共鸣。从十六岁开始,他对父皇频繁更换大臣就有忧虑。不过那种遇知音的感觉在这个冬夜让他许久以来寂寞的心获得了温暖,他很快恢复了平静和淡然。
“太傅所言,本宫会考虑的,只是这样的话,不可再传到外边了。”
但在兴头上的卜式,又提起了平定南越的旧事:“南越国灭,西南尽归大汉,固然是我朝盛事。但令臣不解的是,皇上为何要拒绝殿下担任监军的请求呢?”
这话直戳刘据的内心痛处,他眉毛微微地蹙了一下道:“夜深了,本宫也有些累了,太傅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卜式告辞了,他走出殿门,迎面吹来一阵风,他打了一个寒战,不知道今晚的拜见是祸是福,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结果。
“皇家的人都是这样的深藏不露么?”
阳石公主一回到府上,府令就告诉她,二少爷霍光来过了,见您不在,说今天还要过来。
“他没说有什么事么?”阳石公主虽然这样问,但她心里清楚,霍光如此急于见她,一定有要紧的事。
在丫鬟们梳妆的时候,阳石公主的思维飞速运转,会是什么事情呢?是母后身体不适么?还是父皇要召见她?想来想去,也没有理出个头绪来,这时候,就听见院内说话声传来:
“公主回府了么?”
“回来了,正等着大人呢!”
阳石公主忙传话道:“请二少爷到前厅稍坐,本宫即刻就来。”
稍后,这对叔嫂就坐在客厅里说话了。
“皇上诏命嬗儿为奉车都尉了。”
阳石公主笑道:“父皇也真是的,他还只是个孩子呀!”
“明春皇上还要带他去泰山封禅呢!”
阳石公主的笑意僵住了。父皇这是怎么了?从京城到齐鲁,山高路远,嬗儿如何受得了?再说了,只要有霍嬗在身边,就如同霍去病在身边,难道父皇不知道么?
阳石公主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嘴里嘟哝道:“本宫即刻进宫,要父皇收回成命。”
“公主少安毋躁,此事臣以为是不是由太子出面更好些?太子毕竟已成年了,他的话皇上总还是要考虑的。”霍光在一边建议道。
“母后不可以出面么?”
“皇后不是不可以说,只是近来皇上的心思都在李夫人身上,这个时候皇后出面,怕多有不便。”
“嗯!那就依你说的。”阳石公主想想也是。
霍光走了,这一夜,阳石公主破例让霍嬗与自己同住一室。
霍嬗见此分外高兴,头依偎母亲的怀里甜甜地睡着了。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