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念罢美人又北顾
策,伤害皇上那份敏感的尊严啊!而且还是这样的毫不忌讳!包括丞相和御史大夫在内的阁僚们除了呆望着太子外,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公孙贺情知刘据闯祸了,必然会招致皇上的雷霆之怒。作为卫氏宗族的至亲,他暗地为太子捏了一把汗,他悄悄挪到太子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道:“殿下!说话还需谨慎些。”
“谨慎什么?让他说!”显然,尽管公孙贺的声音很低,但还是被刘彻听见了。
“哼!”刘彻哼声中隐含着不满,“朕风雨一生,倒不如太子明白了!”
公孙贺忙打圆场道:“太子年轻,说话不免欠思忖,请皇上原谅。”
“他还年轻么?朕登基时,比他还小八岁!”
霍光也在一旁劝道:“太子说话爽直,也是率性而为,还请皇上海涵。”
“朝会之上,可以信马由缰么?”
刘彻干脆把刘据撇在一边,面向众位大臣,话语间明显地带了怒意:
“我朝自建元以来,力行新政,南夷咸服,匈奴北遁。遐迩一体,国泰民安,岂是几句狂言浪语所能抹杀的?太子肆意指责朕,是为不孝;无视为大汉捐躯的英烈,乃为不仁。朕若不是看在大司马忠贞报国,早就……”
刘彻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大臣们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石庆伏地而泣,那眼泪不知含了多少沧桑:“臣追随先帝与太皇太后,目睹先朝许多旧事。前车之鉴,臣望皇上三思啊!”
児宽也谏道:“丞相之言,忠心可见,请皇上三思。”
廷尉杜周却岔开了矛盾焦点,道:“教不严,师之过也。请皇上将太傅卜式问罪!”
刘据虽在公孙贺的督促下跪地垂首,可一听说要问罪于太傅,又急了,出口便道:“孩儿不过说了一些事实。父皇要治孩儿的罪,孩儿毫无怨言,只是此事与太傅无关。”
“罢了!如此冥顽,气煞朕了!”刘彻狠狠击打着公案,怒吼道:“太傅卜式,未尽师责,责令其与太子一起闭门思过。无朕旨意,不可出博望苑。”
“因杅侯何在?”
“臣在!”公孙敖答道。
“命你率一万人马,去漠北筑受降城,策应匈奴左大都尉归汉!”
“诺!”
随着刘彻声音落地,大臣们心逐渐松弛下来。
二月二惊蛰的子夜,从南山头滚过的雷声预示着万物从这一天开始,将伸展希望的身姿,向这个世间展示生命的魅力。
黎明时分,下了一阵细雨,到辰时就停了。公孙敖选择在这天出发,是要借“龙抬头”的祥瑞,祈祷他此次北上顺利。
横桥十分湿润,但并不泥泞。马蹄踩在上面,听上去有些沉闷,恰似他此刻的心境。
今非昔比。往年出征,他总是追随着大司马的身影,他把大司马看作是军队的灵魂,即使处在危机关头,只要看见“卫”字大旗飘扬,他仍然能够神清气定。
如今,斯人已去,他的行旅徒添了难以言表的孤独和寂寞。
他没有文士们的丰富联想,因此这寂寞就只能是一种憋闷。
战马走到横桥中央,公孙敖一如往年习惯地回望了身后的长安,皇上在宣室殿与他说话的情景就油然地回到眼前。
皇上从来没有如此感叹朝廷将领的匮乏,他对公孙敖在这关头请缨出征给予了由衷的褒奖。当着石庆的面,皇上赏赐他金百斤,帛五十匹。
“将军年事益高,依旧慷慨出征,朕甚慰之。朕虽不忍你远途劳苦,然策应左大都尉,事关剿灭匈奴大局,朕反复思虑,惟将军担得起此任。”
皇上的赏赐和话语,让公孙敖陷入无言的惶恐,他生怕自己辜负了皇上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