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纵弟秽乱延年死
”
天时人事日相催,转眼就到了天汉二年(公元前99年)十月。
从前方传回的战报并不乐观,匈奴人显然采取了诱敌深入的战术。因此,李广利从酒泉出发,一路上几乎没有遭遇阻击。但是,当汉军南撤时,却遭到匈奴右屠耆王大军的伏击,损失惨重。
另一路从西河出发的大军由公孙敖率领,与路博德先期到达的汉军会于诼涂山。可他们是越老越胆小,总是避着匈奴军,走走停停,瞻前顾后,虽然队伍庞大却毫无所获。
“李广利误国!路博德误国!公孙敖误国!”刘彻对着朝会上的大臣们咆哮。
公孙贺和王卿一个个低头不语,任凭皇上在那里发泄心中的怒火。
倒是霍光安慰道:“李陵乃将门之后,即使因力量悬殊不能大胜,也一定能挽回危局,不至于败给匈奴。”
司马迁也道:“臣与李陵乃莫逆之交,深知他的秉性和气节。”
散朝时,刘彻特意叮嘱公孙贺:“只要有李陵的消息,都要立即送到宫中。还有!关于李延年、李季兄弟入狱的消息,你要严密封锁消息,以免扰乱李广利的军心。”
“请皇上放心,臣深知此间利害。”公孙贺答道。
可从情感上说,他倒希望李广利节节失利,最好流亡匈奴。这样,剪除李氏家族就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
皇上年纪已经大了,他唯恐中途生变,闹出一场废立风波来。那样,他就既对不起卫子夫,也对不起卫青和霍去病了。
对司马迁来说,他根本没有兴趣理会大臣们的这些明争暗斗,他关心和牵挂的是李陵的安危。
这一天黄昏,司马迁照例来到李府。他是这里的常客,与府令已经很熟悉了。因此,当他一进府门,府令就直截了当地对他说道:“大事不好了,李将军的一位军侯从前方潜回,说是将军在浚稽山遭到单于大军的围攻,处境十分危急,夫人这会儿,正坐在厅中垂泪呢!”
司马迁心里“咯噔”一下,觉得隐隐作痛。府令后面说了什么,他根本就没有听见,而是直奔了客厅。
“情况究竟如何?请夫人告知在下?”
“唉!”夫人忍不住哭出了声音,“夫君危险啊!匈奴且鞮侯单于率三万之众将李陵围于浚稽山谷,李陵率领部下勇战数日,斩首近两千多人。匈奴不知底细,不敢轻进。不料他属下的一个校尉降了匈奴,很快汉军的处境急转直下,现时尚不知……”
“夫人不必担心,以将军智勇,必能转危为安。”
“唉!大人哪里知道,路将军竟然袖手旁观。”
“有这等事?”司马迁很吃惊,路博德是跟随霍去病多年的老将,他怎么可以这样置朝廷大局于不顾呢?
司马迁如芒在背,在客厅待不下去了,他现在最关心的是皇上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夫人不必担心,在下这就到丞相那去打探消息。”
出门时,司马迁嘱咐道:“此事先不要告诉老夫人。”
从丞相府回来,司马迁的心就更加沉重了,事情远比夫人所说要严重得多。
路博德和公孙敖报来一个十分惊人的消息,说李陵已经投降匈奴,余部四百多人逃回汉军大营。
深秋冷月孤零零地悬挂在院内那棵槐树梢头,周围的星辰稀稀落落地撒在天空。
司马迁再也没有心思埋头在浩如烟海的史籍中了,他独自一人在书房前踱着步子,以致夜露湿了鞋尖而浑然不觉。他思绪纷乱,在京都与大漠间徘徊。
那是出征前的话别。也是这样一个上弦月的时光,两人喝了许多的酒。
李陵微敞衣襟,双臂撑着酒桌说,多年以来,他最讨厌的就是朝野喋喋不休地议论李广难封,这深深刺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