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铁骑重击破楼烦
蒲尼觉得楼烦王说得有理,赞道:“大王真是英明!即使汉人西来,他们也要先经过右屠耆王的领地。来!寡人敬大王一杯,愿我们部族亲如兄弟,世代修好!”
符离举起银碗,将马奶酒一饮而尽,随后便放声大笑起来。
“听说大王先祖曾受封于周朝,果有此事么?”蒲尼忽然想起左屠耆王说过的楼烦故事。
“说来话长啊!”符离眼里充满了兴奋,提起祖先与中原的关系,他的脸上流露出自豪,“寡人的先祖曾是周天子的诸侯,要说楼烦人与汉人之间,还真有些缘分啊!哈哈哈!不说了,不说了,喝酒!”
“为何又不说了呢?”
“寡人现在都归附匈奴了。”
“那又有什么?大王是怕单于知道吗?”
“那倒不是,冒顿单于时,就知道楼烦人的来历了。”
“那就说来让本王听听?”
“大王果真想听?”
蒲尼点了点头。
“好!”符离放下酒碗,就拉开了记忆的帷幕。
是的,楼烦人也有辉煌的过去。当年,他们也曾是驰骋北方的大国。可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后,不仅让楼烦人丧失了称雄北方的地位,而且把他们变为毫无自尊的附庸。
“大王还记得那个秦始皇么?”
“刚过去不到百年,怎能忘记得了呢?”蒲尼道。
“当年他巡游天下,欲修一条直抵九原的直道,于是严令咸阳以北的百姓服役,寡人的祖父就在服役队伍之中。他们每日被秦军驱赶着堑山湮谷,开凿道路。有一天,一个伍长借酒撒泼,将寡人的父亲绑在树上,鞭笞得皮开肉绽。先祖愤而出逃,隐于山泽,以图自救。之后,始皇病死,秦朝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先祖随义军四处征战。到项羽和刘邦争霸天下的时候,他们竟然不约而同地建立起一支由楼烦人组成的军队。因此,依寡人看来,这刘汉的江山也有楼烦人的一份。”
蒲尼举起银碗,喝了一口马奶酒,抹了抹嘴道:“大王所言,让寡人想起了我白羊人的过去。与你们一样,白羊人当年也跟着刘项灭秦,欲图改变奴役的地位。楚灭汉兴,刘邦在平城被匈奴围困,这使我楼烦人、白羊人再度复国,趁机脱离汉廷,占据了河南地。并在和亲的大势下归附了匈奴。”
符离道:“惟同命同运,匈奴人才将楼烦白羊视为一体。”
这似乎是一种天然的选择,因为他们的民族性格无法融入汉人耕耘稼穑的习俗中,他们与奔驰在草原上的匈奴人一样沉醉于羊群的奔波和大漠的风沙,他们过惯了天苍苍、野茫茫的生活,这让他们觉得只有归附匈奴,才不会觉得自己是异类,才不会成为孤儿。
那时候,这个世间还没有符离,而白羊人也还没有蒲尼。
楼烦人坎坷的命运经历让蒲尼明白,为什么他们对天神那么虔诚,为什么他们对大地那样情深。部族的故事在两位大王的口中传递着,直到太阳落山,月亮从屠申泽面升起时,两人都酣然进入梦乡了。
王妃无奈地望望鼾声大作的符离和蒲尼,轻轻地叹息着,看来今夜不会再有与夫君缠绵的时光了。
半夜,起了风,风和沙在窃窃私语。
风说,快叫醒大王,汉人来进攻了。
沙说,大王终日为子民辛劳,让他睡个安稳觉。
风说,汉人可是来抢楼烦人的土地和牛羊的。
沙说,危言耸听,汉人不是在渔阳么?
风把沙使劲抛到一边,拍打着穹庐,发出沉闷的声音。
沙说,打扰大王的睡觉,你想找死么?
符离亦真亦梦地睁了睁醉眼,骂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惊扰寡人?”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