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雨腥风平地起
妃嫔面前忍辱受屈且不说,将亲骨肉扔在安陵乡间也不去论。她不会忘记在立嗣大典的那天,匈奴人忽然提出了和亲的要求,并且指名道姓地要她的三女儿隆虑公主。
虽说宫苑深深,可她也是个母亲,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女儿远嫁到茫茫草原的。但是,她最终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她在关键时刻的深明大义,使她与皇上的情感又深了一层。她明白,皇上之所以在立后这件事情上举棋不定,也是顾及到她的感受。如今只要一静下来,她就会想起隆虑公主走过横桥时的回眸,就会禁不住潸然泪下。
王娡刚在宫娥们的搀扶下坐定,兄弟田蚡就来了。
“臣弟参见皇后娘娘。”田蚡一改往日出入的随意,脸上显出从来没有过的庄重。那淡黄色的胡须,随着叩首的节奏如雀儿尾巴一样微微翘动,使本来就不那么舒展的眉毛更显低垂,与突出的鼻梁挤在一起,看上去显得十分别扭。
王娡被眼前的情景逗得掩口失笑,忽然觉得这位来自安陵的小个子兄弟很滑稽,几乎找不到与自己相似的地方。
“自家兄弟,何必认真呢?再说还没有举行立后大典呢!”她示意紫薇为田蚡看座。
但是,当田蚡站起来的时候,王娡却从他的眉眼间觉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恐。她的心立刻提到了半空,问道:“出何事了,如此惊慌?”
田蚡一想起清晨看到的情景仍不寒而栗,说道:“娘娘,昨夜有十几位大臣被刺杀了。”
“啊!谁这么大胆,竟敢在京城行刺?”王娡的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一脸惊讶。
田蚡摇了摇头,口里讷讷着:“那样子,真令人悚然啊!”
“中尉们呢?难道就没有一点警觉么?”
田蚡一听这话,连忙道:“皇后这一提,臣弟倒想起来了,前几日早朝时,袁盎曾告诉我一件奇怪的事情,说有一天夜里,他正在灯下看书,忽然有一蒙面人闯进府中,言他受了人的钱财,前来取袁大人的头颅。可他潜入京城后,却不断地听到有关袁大人不畏权贵,敢于直言的消息,于是不忍下手。那人道,游侠虽以行刺为业,但决不滥杀无辜,要袁大人好自为之,说完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袁大人没有听出那人的声音么?”
“没有。那人始终没有露出真容,而且声音听起来很生疏,不像京城人氏。”
“那一定是睢阳派来的刺客了。”
“何以见得呢?”
“兄弟难道忘了四年前尚冠街头的血案了么?要不是当时袁盎坐在太尉的车驾上,也许早就做了箭下冤魂了。还有一件事情……”王娡屏退身边的女御长和宫娥,“这件事让本宫百思不得其解。自那次梁王立储的图谋失败后,他就向皇上提出,要从他在京城的王府与长信殿之间修一条复道,不知他有何图谋呢?”
田蚡低头想着王娡的话,越想越觉得其中蹊跷无比,狐疑道:“是啊!复道本是出于安全之虑,不让人窥见皇上行踪,梁王为何要这样做呢?难道仅仅是为了礼抗陛下么?”
“不!”王娡眉头皱了皱道,“是为了掩盖他去太后宫中的行踪。”
“噫!”田蚡不禁倒吸一口气,“这么说来梁王也许就在京城?”
“即使他不在京城,尚冠街上的那座王府也可能是藏奸纳邪之处啊!”王娡说着,心头便益发地沉重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彻儿安危系着王、田两家,倘若彻儿出了事,你我还有活路么?”
田蚡站了起来,坚定地说道:“娘娘不必忧心,臣弟这就去找郅大人,要他加强警戒,决不能让太子出一点差错。”
田蚡走出丹景台的时候,已是巳时了。他忽然想到,再过半个月就是正月了。过了年,就要举行立后大典。看来,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