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汉皇探心宴刘安
刘彻的眉毛颤了颤道:“丞相所言,正合朕意。朕料定淮南王暂时还不敢有什么大的举动,可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朕以为应当选派一名忠诚之士担任淮南相,一旦有事,也好与朝廷有个呼应。丞相看上大夫怎样?”
皇上这样说,让韩嫣的心头不由紧张起来,皇上怎么会想到自己呢?且不说他从小就在宫中,对郡国之事不甚了解,即便他熟悉,可那种剑拔弩张、危机四伏的地方,岂是可以久待的地方。
他小声道:“皇上!臣……”
“用人是丞相的职责,上大夫多虑了,朕不过随便一提。”韩嫣立时面色通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这一场宴席,不仅让刘彻获得了一次探察诸侯王心理的机会,也让窦婴的内心很不平静。在回府的路上,他的车驾一直就跟在刚走不久的刘安和田蚡后面。
上了安门大街,刘安的车驾慢了下来,接着就看到田蚡上了刘安的车。两人并肩而坐,一会咬耳密语,一会儿开怀大笑。那种亲昵就是在皇上与田蚡之间也从来没有看到过。
是什么话题让他们如此投机呢?窦婴不禁皱起眉头,眼睛也盯着前面的身影不动了。
近来,不断有风闻吹到自己的耳内,传言田蚡在各个不同的场合对他的为人和政风多有非议。说他能够做到丞相,就是凭借太皇太后的威势;说他将臣僚视作政敌,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说他恃才傲物,心胸狭隘,结党营私。
窦婴自认为人磊落,心底敞亮,并不惧怕这些谗言谤语。但让他不安的是田蚡明明知道刘安觊觎朝廷,拥国自重,为什么还要攀附追随、献媚弄谄呢?
说起来,田蚡不仅是皇上的舅父,更是熟读经典的大儒,他完全应该一心一意地辅佐皇上推行新政,也应该与自己携手共济。可看他的做派,逐利追名,贪欲无度,有哪一点能够与太尉的尊严相称呢?
有几次,他本来要就此与田蚡作深谈的,但每每相逢,田蚡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似乎没有和他敞胸畅谈的意思。
新政初开,波谲云诡,如果三公不能同力,九卿不能同心,如何能排难化险,破浪前进呢?
车驾载着窦婴缓缓地驶过街头,他举目望去,又是漫天黄叶,金菊吐香的季节。眼前的事物让窦婴想起去年皇上在上林苑狩猎、在细柳营阅兵的情景。是的!皇上经过一年的历练,益发地成熟和沉稳了。这是大汉的幸运,也是百姓的福祉。
夕阳的余晖透过稀落槐树的枝叶,撒在窦婴宽阔的额头,他下意识地捋了捋垂到胸前的长发,竟发现这一年间,白发又添了不少,他的心头骤然涌起了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
窦婴一回到相府,府令就告诉他,赵大人已经在客厅等候多时了。赵绾今天告假,没有赴皇上为淮南王举行的宴会,窦婴已觉不正常。如今他突然来访,让窦婴更加疑窦重重,他来不及换下朝服,就赶忙奔向客厅。
“丞相!大事不好了。”赵绾不等窦婴坐定,就急切地说道。
“究竟出了什么大事,竟使大人不去赴宴?”
“下官给皇上奏章的草稿丢了。”
“什么奏章?”
赵绾顿足叹道:“通常的奏章倒也罢了。偏偏是下官建议皇上不向太皇太后奏事的那件。”
“哎呀!大人怎能如此粗心大意呢?”窦婴灰白的眉毛顿时锁在一起,“这样重要的奏章你怎能丢了呢?”
窦婴沉重地坐了下去,不知道话该从何说起。他在心中埋怨赵绾办事不慎,他不是不知道一年来未央宫与永寿殿之间的龃龉。倘若这奏章流入永寿殿,那将是一种怎样的局面呢?弄不好,就要人头落地了。窦婴沉默了半晌才问道:“何时发现的?”
“今晨起来,下官到书房查阅文书,忽然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