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未央廷议析战局
着同匈奴交往的切身体验,对于这个北方强国,他向来主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站在朝会上,他又怎能听不出皇上的意思呢?从大局着眼,他觉得目前出兵为时尚早,汉军无论是将士的意志力还是装备的实力,都还不能保证对匈奴的优势。因而,当刘彻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他时,他出列了。
“启奏皇上。”韩安国陈述自己主张的语气平缓而又委婉,“臣闻当年太祖高皇帝被围平城,七日而不得食,然解围之后而无忿怒之心,何也?臣以为并非高皇帝软弱,乃有圣人随天下人心,不以己之私怒而伤天下之公的宽大度量。不仅如此,太祖高皇帝还派娄敬与匈奴结和亲之好,至今利国利民五世。两国和睦来之不易,况怡和公主和亲方定,即使匈奴边将侵犯,也必是个别事件,故臣以为,不出击为好。”
情感这东西,实在隐含着说不尽的奥秘。一旦不投缘,哪怕是平常的一句话,都会种下深深的芥蒂。不善揣摩人心的韩安国没有发现,在他按着自己的思路阐述主张的时候,王恢的脸色早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了。
“韩大人所言差矣!”王恢的话顿时离开了奏章,直冲着韩安国而来。“太祖高皇帝被坚执锐,行数十年。之所以不报平城之怨,非力不能,乃在休天下之心。今边境数惊,士卒伤斯,中国轊车相望,大凡仁人者,能不生恻隐之怀乎?故而臣以为击之便。”
“不然!”正待韩安国接招的王恢没有料到,一个洪亮的声音打破了片刻的寂静,当他眼睛的余光流向后排时,就惊愕地在汲黯的身上。
他现在已顾不得观察韩安国的举止了,而把目光集中到汲黯身上。
“皇上刚以宗室之女和亲,送亲场景犹在昨日,今日就有人要对匈奴用兵,彼国若知,岂不要陷皇上于无信乎?臣不禁要问,如此急功近利,意欲何为?”汲黯冷峻的目光直视着刘彻。
廷议是一方绝妙的舞台,每一个朝臣的风采都在登场中得以充分展示,每一个人的性格都通过他们的话语表现得淋漓尽致。尽管韩安国对王恢因为没有升迁的怨气心知肚明,但是他稳重的性格决定了他不可能把一场严肃的讨论引向口舌之争,即使是与人辩论,他仍然保持着舒缓的节奏和平和的心态,没有人从他的眼中发现丝毫的不悦。
“臣闻用兵者以饱待饥,正治以待其乱,定舍以待其劳。故接兵覆众,罚国堕城,常坐而役敌国,此圣人之兵也。”韩安国没有忘记为自己的谏言寻找先贤的宏论作为铺垫,接着他话锋一转,将说话的要旨转移到对目前战事的分析上来,“今将卷甲轻举,深入长驱,难以为功。纵行则迫协,横行则中绝,疾则粮乏,徐则后利。不至千里,人马乏食。岂非以军馈敌而令其擒获么?故臣以为,勿击之便。”
话说到这个分上,事实上已经涉及到战役方案本身了。对此,王恢有着十分的把握和信心。他不再周旋打与不打,而是聚精会神地阐述自己实地勘察所获。
“韩大人多虑了。下官此次所言击之,并非孤军深入,而是顺应单于之欲,诱敌至我边境,吾选骁骑、壮士埋伏,倚山势险要而隐蔽,待单于到来,或营其左,或营其右,或当其前,或绝其后。如此单于可擒,大战可胜矣!”
王恢的话在朝臣中引起一阵窃窃私议,有以为此举不失为制胜之策者,有为王恢的方案击节叫好者,有对单于会不会上钩表示质疑者。王恢最担心的就是这种莫衷一是的议论会动摇了刘彻的决心,他觉得目前最能阻止别人议论的就是自己当着大臣的面,承担战役失败的责任。于是他不再犹豫,奏章是自己呈上的,他明白自己已经没了退路。
他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到丹墀的中央,庄严地面对皇上站着,用男人的血气点燃生死誓言:“皇上,臣早已以身许国,《司马法》曰: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