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废后阿娇出椒房
分仰慕的晁错就是在这里被杀的。晁大人,李文随你来了。
在将头伸向圆孔的那一刻,他的心头仍然响着一个声音:“皇上!臣冤枉啊!”然而,未及在心底喊出第二声,他的头与身体已经分离了。这时候,围观的人群中忽然发出震天的惊呼,那声音犹如汹涌的波涛,从刑场涌向“市楼”。
张汤惊异地站起来,抬眼看去,就看到了一个奇异场景——在李文人头落地的一瞬间,一团红云拔地而起,卷着满天的飞雪,直上九天。张汤顿时脸色苍白,惊恐地跌坐在座上……
这场杀戮,从午时三刻开始,一直持续到黄昏……东市地上的积雪,浸透着鲜血,殷红殷红的。
多少年后,接替父亲任了太史令的司马迁不无激愤地对张汤给予了“深竞党舆”的评价,这是后话……
东市的行刑进入高潮的时候,包桑捧着诏书,率领黄门进了椒房殿。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任何朝臣敢对废除皇后提出异议了,朝会在没有任何争议的情况下就通过了议题。
自从女巫和春芳被捕进牢狱之后,阿娇就明白一切都无可挽回了。曾经的金屋藏娇,烟云一样地散去了;曾经的良宵共度,化为了痛苦的情殇;曾经的华贵和荣耀,如窗前的积雪消融殆尽;曾经温馨的椒房殿,不久将住进另外一个女人。两个多月以来,她除了在心里继续诅咒那个可恶的卫子夫外,就是万念俱灰地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圣旨到!”
黄门们依照程序和惯例,在进入椒房殿门之前,依次地将消息传给即将离开这里的阿娇。可阿娇面容冰冷、目光呆滞地坐在那里,仿佛这自远及近的传唤与自己没有任何干系,直到包桑进入大殿,高声喊道:“圣旨到!请皇后娘娘接旨。”她才在宫娥们的搀扶下,撩衣跪倒。
“皇帝诏曰……”包桑顿了顿,侧目望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阿娇,心中生出悲凉,十几年来,他是看着皇上与皇后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到现在他都难以置信,皇后竟然会采取巫蛊的手段来挽回她在皇上心中的位置。
“皇帝诏曰……”包桑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回到诏书的起首,“查皇后陈氏,身为后宫之主,不遵祖制,失于自约,所为不轨,唆使巫蛊,咎在难辞,着即废去皇后,收其玺绶。令居长门宫思过……”
尽管阿娇早已明白,这是巫蛊案的必然结果,但是当包桑宣布了收回玺绶的决定后,她还是懵了,她甚至忘记了接旨必须的程序。当宫娥在一旁提醒之后,她才木讷地说了一句:“臣妾谢皇上恩典。”然后就瘫坐在地上。
憋了半天,她终于撕心裂肺地对着未央宫的方向哭喊道:“皇上!臣妾冤枉啊!”
多年了,包桑第一次看见阿娇这样伤心。他知道这哭声中夹带了太多的意味,包含了太多的凄楚,注入了太多的幽怨。他几分无奈地向跟随在身后的黄门挥了挥手,然后就退到殿外,伫立在刺骨的寒风中等待皇后的心境平静……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阿娇在宫娥们的搀扶下,双手捧着皇后玺绶,慢慢地递给了包桑,然后旁若无人地径直朝早已等候多时的车驾走去。
包桑急忙从后面追上来喊道:“娘娘移驾长门宫!”
载着废后阿娇的车驾在卫士的护送下碾过积雪覆盖的覆盎门大街,缓缓朝着东南方驶去,车毂碾碎雪泥的声音撞击着阿娇破碎的心。
长门宫,不就是她母亲献给皇上的长门园么?当年皇上可是将它作为外出游览的行宫的,皇上在高兴的时候,也曾经与她一起在这里对酒话语过。如今却成了一座即将被人们遗忘的冷宫,她将在这里孤独地消磨她还很年轻的生命,每天陪伴她的,只有身边的小心翼翼的宫娥与黄门。
这几年,阿娇经历了太多的悲伤。前年,父亲陈午托着久病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