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祈山之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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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朗的辩才凌厉非常,将刘玄德说得一文不值之后,话锋一转,又对孔明痛加指责:“你竟然也被刘玄德的伪善所惑,承袭他荒谬的霸道,以己之才侍奉邪恶,还想自比管仲、乐毅,实在是愚蠢至极,只能沦为世人笑柄。你若真想遵循故主遗言,襄助蜀国幼主,为何不学伊尹、周公,恪守本分,痛改前非,多积善德,以建治世之功?你恪守忠义辅助遗孤,可谓有节,值得赞美;但穷兵黩武,以侵略为能事,犯我大魏,则不能不说你是无可救药的乱臣贼子。你身为蜀相,此举只会将蜀国拖向毁灭。岂不闻古人曰:‘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今我大魏雄兵百万,良将千员,所到之处,犹如泰山压卵。蜀地腐草之萤光,怎及得我大魏天心之皓月?”
王朗滔滔不绝,一气呵成。最后又奉劝孔明道:“你若想保持封侯之位,希望蜀主安泰无事,便该尽早倒戈卸甲,以礼来降。如此方能不须千军万马厮杀流血,皓日之下,魏蜀双方共享国安民乐,岂不美哉!如若不降,天必诛蜀,你麾下休想有一兵一卒回归乡土,这个千古罪名也将落在你的身上。孔明,你且仔细想好,何去何从!”
王朗的辩才果然名不虚传,最后说得义正词严,俨然魏军师出有名,此战必胜。
魏蜀两阵鸦雀无声,洗耳恭听,连蜀军阵中亦有人慨然嗟叹,觉得王朗说得不无道理。
蜀军的将领们顿时感到事态严重,倘若三军被敌方谬论所惑,开战之后,必无胜算。
站在孔明一旁的马谡忧心忡忡,他不安地看着坐在车上的孔明,暗自担忧,“丞相会说什么?丞相将如何作答?”
只见孔明稳若泰山,他静静地听着王朗滔滔不绝,脸上始终露着微笑。
马谡不禁想起了辩才季布,当年他就曾在阵前说得汉高祖刘邦困窘不堪,继而乘势将其打败。看来王朗如此滔滔不绝,正是想获得当年季布阵前羞辱汉高祖的效果。马谡越想心里越焦急,盼着孔明尽快驳斥王朗的谰言。终于,孔明不紧不慢地开口了:“王朗,你的辩才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论点自相矛盾,不过是些不屑一听的诡辩,且听我来点破你的真相吧。”
孔明笑着继续说道:“我想你本是汉朝元老重臣,如今尽管寄食于魏,以养残年,但总该还有些汉臣的良心,所以方才还对你心存几分敬意。岂料你不仅以身侍贼,汉臣的良心也已腐烂殆尽,居然大言不惭,竟吐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真可惜你壮年时的才华,如今被豢养了几年,竟变成了只会随着主人狂吠的老犬。我对你已无须多费口舌,只请两国将士且仔细听我一言。”
孔明的话语条理清晰,既不矫揉造作,亦不声嘶力竭,只听他继续朗朗说道:“桓帝、灵帝时,王道衰微,宦官酿祸,奸臣横行,农耕年年歉收,四方诸州骚乱。黄巾之后,董卓专权,以一己之私乱朝野之议,天下盗寇接踵而起,只可怜百姓无以聊生,汉帝也流落民间。”
孔明说到此处略一停顿,虽然看上去依然平静,却似乎在强抑着内心的愤慨。他抖了抖衣袖,将羽扇重又放回膝上,才又开口说道:“那些想来便会落泪的往事,实在令人不忍追忆。那时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肺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丘墟,苍生涂炭。真正悲天悯人之士,皆隐居退避。王朗!你仔细听着!”
孔明说着提高了音调,那清澈的浩然之声响彻阵前:“你说得不错,我年轻时正是乱世,只得怀着忧国之心,隐居于襄阳郊外,默默耕读,以待苍天赐我图报社稷之日。当时之人,无不切齿扼腕,心中痛恨朝臣与为政者的腐败堕落。我也素知你王朗之行:贵府世居东海之滨,世代蒙受汉朝宏恩,你起初被举为孝廉入仕,又获赏识,得居高位。但在朝廷危笃、献帝流亡各地之际,你本应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