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和夕照
一九五八年的三月到六月初,我访问了欧洲几个资本主义国家,如英国、意大利、瑞士;十月初到十一月底,我又访问了苏联。我看到了一个极其鲜明的对照——一边是夕阳残照,暮色沉沉;一边是旭日初升,光芒万丈!这两次的访问,时间都只有两个月左右,真是走马看花。但是两种不同的印象,给我以截然不同的感觉。在资本主义国家里的所见所闻,都证明了资本主义制度,一天天在衰落腐烂,更引起了我对帝国主义者和资本家的憎恨,和对那些国家里的痛苦的劳动人民的同情。在苏联的参观访问,则加深了我对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和对苏联建设事业的成就与进展的认识。两次访问的两种印象,给了我极深刻的启发和教育!
我先到的是资本主义国家,在这些国家的大城市里,车辆行人往来如织,商店橱窗五光十色,霓虹灯的广告,眩人眼目,但是在窗外徘徊观看的人多,买主却是很少。到过解放前的上海和现在的香港的人,对这种情况都能体会一二。离开城市稍远,第二次大战的伤痕,宛然尚存。在英国伦敦的东部,可以看到颓废荒凉的街道,倒塌严闭的民居和萧条冷落的商店。在意大利罗马城外,贫民在古水道的桥孔下安家,在米兰城内还有贫民住在半倒塌的楼房里。
意大利的朋友们指给我们看街头的新盖好而门窗紧闭的住宅大楼,那都是“吃瓦片”的资本家所兴建的,房租很贵,一般劳动人民住不起。市政府所盖的住宅,不但数量极少,而且非有“内线”,难以迁入。在伦敦我们也参观过市政府兴建的住宅大楼,也是数量少而房租贵,和人民的要求相差太远。
在西方的大城市中,美国低级文化到处泛滥——一位英国教授称之为“可口可乐化”——书摊上和药店里,摆满了黄色书刊和滑稽画。资产阶级的报纸上除了以大量篇幅登载商品广告之外,头条新闻不是杀人越货的报道,就是诬蔑社会主义国家的文章。街头上的大幅电影广告,也都是色情和恐怖的叙述和描写,嗅不到一点健康和艺术的气息!
假如文艺作品是人民精神生活的风雨表,那么我们在英国所看到的英国青年作家奥斯本所写的那个剧本——所谓“像炸弹一样投在伦敦的舞台上”的“愤怒地回顾”,就可以看出现代英国青年知识分子的普遍的灰色的人生观,对于殖民地逐渐削减的无可奈何的留恋,惋惜;对于未来大战的核武器的恐惧,对于被美国奴役的不甘心……一切的悲哀、恐怖、苦闷、彷徨、绝望,合成一股所谓“愤怒”之火,在疯狂地爆发,但这也只是一股软弱无力的虚火,只能在苦闷悲哀颓废中熄灭下去!我曾经向这些作家提出这样的问题:“重要的不是‘愤怒地回顾’,而是怎样地‘前瞻’吧?”听者苦笑摇头,莫知所答!据说这一派“愤怒”的青年作家,约有十一二人,他们的作品,主要是暴露知识界的龌龊与黑暗,音调悲观而低沉。老作家们有的已从文坛上渐渐消失,有的就堕落到专写神秘和色情的作品。诗和短篇小说没有销路,恋爱和侦探小说却极其流行。我们在伦敦的国家画廊,还看到许多现代派的美术作品,这种作品看来既不健康又无意义,有些畸形扭曲的人体画,使人看了发生一种生理上的厌恶。在有些学者诗人的壁炉墙上,我也看到“国旗式”的图案画,或是模模糊糊的一些线条的巨幅,据说这些画幅是越凝视越能看出意义来……但从这一切作品的背后,我只能看出无聊、昏乱、苦闷和悲哀,而得不到一点美感和激发。
至于和我们接触的知识分子中,对中国不了解的人多。他们对我们往往抱着一种怀疑、嫉妒、或是敬而远之的态度。时至今日,他们不能也不敢否认中国伟大的成就了,但是他们总是把这些成就,归功于中国的传统文明和民族性格,而不联系到中国今日在共产党领导下的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
提到中国赶英国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