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日本的女作家们
”
这里,我应该提到一位精于活跃的女作家松冈洋子。我没有去拜访她,我同她说过:
“我没有法子到你家去拜访,因为你整天呆在亚非作家紧急会议的办公室里!”她也爽朗地大笑起来。她是去年来我国的日本文学家代表团之一员,去年在中国,今年在日本,我们混得很熟。在我们谈得很热烈的时候,我常常不知不觉地同她讲中国话,我自己好笑,她也好笑,但都觉得这是一种衷心亲切的表现。她就像我们的家人姐妹,常常在深夜或是清晨来到我们的住处,谈些会务也谈些思想问题。她说:“在中国,我学到许多极好的名词,比方说‘反面教员’……”在我们离开东京之前,她终于约我到她家里去,我会到她的母亲,她的姐妹。我们谈到东京会议对于日本作家的良好影响,谈到将来的工作,同时也敦劝她在紧张的工作中要注意休息,她的一家人还为此而感谢我们,我们度过了一个极其温暖的夜晚。在我们动身回国的时候,在羽田机场上,我握着她的手,问:“在中国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替你效劳的?”她立刻说:“没有别的,请你给我寄一本英译的毛主席着作《矛盾论》,我想好好地学习一下。”这位优秀的评论家,是在多么严肃地考虑问题呵!
芦田高子,是我们在金泽会到的一位写短歌的女诗人。其实我在内滩农民对美军打靶场斗争的明信片后面,早已看到她写的短歌和她的名字了。这位健硕爽朗,热情洋溢的诗人,陪我们到内滩去访问,一路上给我们介绍内滩妇女斗争的英勇事迹,谈得滔滔不绝。她是金泽人,内滩人民特别是妇女们的反美爱国的斗争,使她受了极大的感动,她一直和他们在一起,以她的短歌像匕首一般地做她自己斗争的武器,支持鼓舞着斗争的群众。我们离开金泽的前夕,她主持一个业余作家的座谈会,同我们谈文学创作问题直到深夜,第二天还到车站来送行。我们紧紧地握手不舍,从她热烘烘的,不断地写短歌的右手里,我感到英勇的内滩人民的力量。
我所会到的日本女作家,还有好几位,在亚非作家紧急会议上见到的有工人出身的女诗人松田解子;我的老朋友佐多稻子;《火凤凰》的作者中本高子,以后在东京、在镰仓我们还有过几次很深切的谈话;《二十四只眼睛》的作者壶井荣,久病初愈,也终于来到了我们离开日本之前的辞别会。我们中间的谈话都是兴奋而热烈的,我对于日本作家坚强地参加日本人民反美爱国的斗争,表示衷心的敬佩。她们对于中国人民和作家对于日本人民斗争的同情和支持,表示无限的感谢。谈到深切的地方,彼此眼里都有泪痕,但是我们的眼泪是乐观的,快乐的眼泪,敌忾同仇的战斗友谊,使我们的手握得更紧了!
年轻的作家有吉佐和子,是我们在开会前夕的欢迎酒会上就见到的。她一直以最恳挚的态度,表示想到中国来看看。
日本人民反对“安全条约”斗争的时候,她正在美国,但是她说就在那时候引起了她的爱国的民族的激感。我永远忘不了那天我们在镰仓的一所幽静的别墅里的五小时的谈话。巨扇的玻璃门外下着很大的春雨,落花满地,浓绿的枝叶上滴沥着沉重的雨声……她谈到她的短篇小说《半醉》——是描写原子弹受害者的故事的——的时候,她的眼泪涌上来了。她说:“美国人尽管在广岛盖了许多房子,也抹不掉日本人民心上的创痕,日本人民是永远忘不了这件事的!”
这篇文章应该结束了,我心里的话和忆起的事实都是写不完的。在一片兴奋温暖的回忆之中,我想起了我的老朋友三岛一先生的话,在我们建国十周年庆祝的第二天,他邀我到北京饭店去喝茶,他笑着说:“你们中国放焰火的法子和日本不一样,是一排一排地放的,照耀得大地通明!我脑中的光明的印象,强烈得使我睡不着觉!”日本的女作家们,对于我,也像一排一排地放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