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荒野-3
伟大厦旁边有座不大的灰色花岗石礼拜堂,周围有一圈铁蒺藜栅栏,没有窗户,紧闭着大门,还有个生了绿锈的铜圆顶。
这就是约柜的圣所,它既离我很近,又离我很远;既可以接近,又无法接近。它里面有我全部问题的答案,有我全部探寻考察工作的证据或者反证。因此,我望着山下远处这座礼拜堂的时候,心里自然对它怀着渴望和尊重,怀着希望和激动,怀着想走进它里面去的迫切,但也怀着忐忑,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如愿以偿。
稻草人
我们回到了小宾馆,去吃早餐。我们在那里一直坐到上午10点左右,周围是一群格外阴郁、满脸愁容的提格雷人——他们都是来听爱德的那台短波收音机的新闻广播的。那收音机一直在嗡嗡作响,不断发出僻啪的声音。哈戈斯为这些人做翻译。
我环顾周围人的脸:年轻的和年老的,英俊漂亮的和相貌平平的,这些人对发生在遥远地方的一场战争竟会产生如此强烈的兴趣,这实在使我震惊。这样也许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使他们暂时忘记自己身边的这场激烈冲突,它已经使这个小城的许多许多人丧生或者变成了残废。也许他们的这种兴趣来自于同情心,因为想到了其他人正在遭受野蛮的轰炸。
我品味着眼前这个场景的含义,于是想到:在埃塞俄比亚政府统治阿克苏姆的时期,这些百姓个个心惊胆战,生活在恐怖中,因此根本没有做以上这些联想的自由。在我看来,虽然这里的人异常贫困,虽然这里的学校都关闭了,虽然人们因为害怕空袭而不能公开活动,虽然农民几乎无法耕种他们的田地,虽然人们正在受到饥荒的威胁,这里的情况还是比从前改善了,并且是大大改善了。
上午11点左右,爱德已经排好了当天拍摄的时间表。哈戈斯和我去了城里,朝那个quot;石碑苑quot;的方向走去。半路上我们看见了tPLF的一张手绘宣传画,上面把门格斯图总统画成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魔,帽子上有个血淋淋的纳粹符号,一队队士兵正从他的嘴里开出来。他头上的天空里盘旋着7架米格式飞机,他身边都是坦克和大炮。画面上还有一句用提格雷文写的口号:quot;我们绝不在独裁者门格斯图面前下跪。quot;
我们走在阿克苏姆弹坑遍地的大街上,经过了一个个残破的小货摊和空空如也的店铺,在简陋的房屋中间穿行,还遇见了一股步行者的人流——僧侣、修女、神甫、顽童、尊敬的长者以及农民,他们来自乡下和村镇。一个女人抱着一只装着水的大陶罐;几群十几岁的男孩子也像其他地方的男孩子一样,竭力想使自己显得很帅。我想到,要是在几年以前,我可能会相当愉快地站在一边,而政府却会把这些人统统送走,送到那些搬迁营地去。
我说:quot;哈戈斯,你们打败了政府军以后,阿克苏姆的情况真是大不一样了。我虽然说不出到底怎么不同,可还是感到这里的气氛完全变了。quot;
quot;这是因为谁都不再害怕了。quot;过了一会儿,这位tPLF军官回答说。
quot;连轰炸和空袭也不怕了吗?quot;
quot;我们当然怕那些事情。不过,与其说它们令人恐惧,还不如说它们令人厌烦,何况我们已经找到了对付它们的办法。过去政府在这里的时候,我们躲避不了集中营、拷打和胡乱抓人的暴行。那些才是长期压在我们身上的恐怖。可是,当我们开始反抗的时候,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quot;
quot;不,不太清楚。quot;
quot;我们发现那些恐怖全都是稻草人散布的,自由始终紧握在我们手里。quot;
我们来到了quot;石碑苑quot;。我在这些伟大的独石巨碑中间走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