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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亲真的惊慌了,也许家里其他的人没有和她分忧;因此,对大人们的同情绝望了以后,她来寻求我幼稚的支持。她问:“你好不好给你父亲写封信,报告他俄罗斯人要来侵犯的事情呢?”
这封携带着母亲忧虑的消息的信,是我给父亲写的第一封信。我毫不晓得一封信应该怎样开头怎样结尾。我去找玛哈南达,他是管产业的文书。信上一切称呼的规格无疑是正确的,但是在情感上逃不出和管产业的文书文字分不开的陈腐气息。
我收到一封回信。父亲叫我不要害怕;如果俄罗斯人来了,他会亲自把他们赶走。这个充满信心的保证,似乎没有解除母亲忧虑的效果,但却把我从对父亲的陌生中解放出来了。
从那时起我要每天给父亲写一封信,也就每天去麻烦玛哈南达。他受不了我的纠缠,就拟出信稿叫我去抄。但是我不知道寄信是要付邮资的,我总以为只要把信交在玛哈南达的手里就会到达,也不必再担心了。我不需要说,因为玛哈南达比我大得多,这些信从来没有达到喜马拉雅山顶上去。
在父亲出外很久之后,就是只回来几天,整个家庭都载满了他在家的重量。我们会看见大人们在一定的时间内规矩地穿上他们的长袍,以拘谨的步法和严肃的姿态走进他屋里,谁要是嘴里正嚼着“班”,也先把它吐掉。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地。母亲亲自去监督烹调,为的使每样菜都合口味。那个执职杖的老克努,穿着白制服,裹上有顶饰的头巾,守在父亲的门口,总是警告我们,在父亲午睡的时间,不要在他房前的凉台上吵闹。我们要轻轻地走过,低声地说话,也不敢往屋里窥视。
有一个节期,父亲回来给我们三人行授予圣线①的仪式。
在瓦当塔瓦吉施先生的帮助下,他收集了些《吠陀经》的旧礼节作为行礼之用。有好几天我们学习以正确的发音来朗诵《奥义书》的选句,父亲安排我们,在“婆罗摩正法”的名下,和毕茶拉姆先生一同坐在经堂里。最后我们剃光了头、戴上金耳环,我们三个小婆罗门在三层楼的一处,进行了三天的灵修。
这真是好玩极了。那耳环使我们彼此揪起耳朵来的时候,有个很方便的把柄。在一间屋子里,我们发现一面小鼓;我们拿着这鼓出来站在凉台上,看见哪一个仆人从下面走过,我们就敲起鼓来。这就使他抬头来看,立刻就又掉转眼睛赶快地缩了回去②。总而言之,我们不能说这灵修的三天,是在苦行的默想中度过的。
但是我相信像我们这样的男孩,在古时候的隐士中并不罕见。如果在古老的经文上说,十岁或是十一岁的舍罗堕陀或是舍楞伽罗婆③用了整个童年时期来供奉和讽诵曼荼罗经。对于这话,我们也不必勉强地予以毫无疑问的信仰;因①②③《沙恭达罗》中沙恭达罗义父干婆的两个徒弟。
授圣线仪式未完成时,非婆罗门若看一眼受仪人,就被认为有罪。
所谓圣线是一根白线,只有高等种姓的人才能挂。
为“男孩天性”这本书是比经文更古老更真实的。
在我们正式成了婆罗门教徒以后,我就很喜欢念诵《伽耶特里》,①我总是专心致志地来思索它。它决不是一本我在那种年纪所能完全理解的经文。我记得很清楚,我做着怎样的努力,先祈求“地·天空·天”的帮助,来扩大我的自觉。
我是怎么感觉或是怎么想的,很难说得清楚,但这一点是确定的,就是弄清字义,不是人类的理解力的最重要的作用。
教学的主要目的不是解释字义,而是去叩心门。如果问一个孩子,在叩门声中,他心里有什么被叫醒了,他也许会说些很傻里傻气的话。因为在心里发生的事情,比他能用言语表达的巨大得多。那些把希望钉在大学考试上,把它当作教育效果的考验的人,是不重视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