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r">皇帝难见 咸阳李斯搔白首
<er">征难送 沛县刘邦接苦差
胡亥犯了个大错误。他看惯了秦始皇如何施用威权,为所欲为,以为这就是皇帝的特权,他当了皇帝一样可以施为。却不知,始皇帝的权威,那是他在位三十余年、经历无数内乱外患、直至率秦人平灭六国而建立起来的。所有的臣工都是随他鞍前马后多年,了解他的脾气禀性,并在不断更换、淘汰中确定能忠于他的人。他们对皇帝已经形成一种近乎迷信的崇拜,因此,他才可能随心所欲地施用权威。胡亥呢?他不过是借助阴谋继承了皇位,在这些人的心目中,连半点威信也无!他还想仿效始皇帝,大施权威,如何行得通?于是只好借助于杀人而立威。
赵高也想错了。他以为杀那些王公大臣、公子公主,不会激起民变,可是,他忘了,胡亥杀的是自己的兄弟姐妹,人人感同身受。据称,当日在咸阳市围观杀人的,近乎千人,无一人鼓掌叫好,却多有掩面而泣、愤然而去者,可见人心之所向。这样的立威方式,不仅建立不起胡亥的威信,反而让人知道了新皇帝是个暴君。“连自己的兄弟姐妹都可以杀的人当了皇帝,我们的日子怎么过?”社会动荡不安的种子就此埋下,并像瘟疫一般,从咸阳迅速传开,波及全国。
如果说胡亥的杀人立威,在黔首中间树起一个暴君的形象,那么,接下来的大发劳役,征民伕修造阿房宫,则彻底将他推向了昏君的行列。从商鞅时代起,秦法就以严苛著称。据统计,秦国当时的总人口不过2000万,而“刑徒”竟超过百万人!即是说,犯人占到了总人口的百分之五以上!他们多数其实并不是真正犯了法,而是交不上赋税、服劳役误了期限、用各种办法逃避征戍等等。谁无父母?谁无妻儿?谁愿意远离家乡亲人去给皇帝服劳役?可是,只要你表示抗拒,或者因种种原因没按期到达,这就是“罪”!就要受到轻则黥面、鞭笞,重则掉脑袋的处罚!逃也是死,去也是死,这让人还怎么活?
胡亥当上皇帝的第二年,在大泽乡哗哗的大雨中,戍卒陈胜就是用这句话,把面临的严酷现实摆在了伙伴们的面前。他们是被征召到渔阳当兵的。途中遇上连日大雨,河水暴涨无法通过,只好在宿县一个叫大泽乡的地方滞留下来,眼看是要误了限期了。怎么办?不安的情绪在戍卒中蔓延开来。陈胜问大家:“现在期限已经延误。按照秦法,咱们去也是死,逃也是死。你们说,怎么办?”戍卒们你看我,我看你,愁眉对苦脸。有人说了句:“不如……反了吧?”马上有年长者反对:“像我们这种黔首,哪能造反?别瞎说了!”陈胜看看大家,神秘地一笑:“昨天夜里,社的后边有狐狸整夜在叫,你们听见了吗?”好几个人说:“我听到了!”“我也听到了呢!好像叫的是:大楚兴,陈胜王!这是啥意思?”“陈胜?陈胜不就是你吗?”一个年轻的戍卒指着陈胜叫起来。
吴广的铁哥们儿、负责给大家做饭的伙夫提着条鱼早在外面听着,此时闯进来,装作心慌的样子叫着:“你们看!这条鱼是渔人从河里刚打上来,给我送来的。我剖鱼的时候,在鱼肚子里发现了这个!”他掏出一卷帛。
帛裹得很紧,形成小小的一团,让人觉得,在鱼肚子里发现这个也是可能的。可是,鱼肚子里怎么可能有帛呢?大家都很奇怪。吴广接过沾满鱼肚子里分泌物的这团帛,递给陈胜。陈胜小心将帛展开。看见帛上竟然有字!字是用红色的朱砂写上的。依稀可以辨认。陈胜慢慢地念了出来:“始皇帝死而地分。”
戍卒们的血沸腾了!先有狐狸的叫声,后有鱼肚里的帛书,这不是天意是什么?反正逃也是死,去也是死,不如反了吧!他们全都举起了手臂,随着吴广高声呼叫:“大楚兴!陈胜王!大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