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镇:疯狂奔驰的烈马(下)
后患无穷!”
宰相贾耽一听说韦皋推荐他上前线,心里老大不乐意,赶紧对德宗说:“逆贼吴少诚肯定也希望得到宽恕,恐怕给他一条生路才是上策。”
此时的德宗当然也不想再打了。十七道兵马被人家打得丢盔弃甲、节节败退,朝廷还有什么脸面和理由再打下去?
德宗现在也巴不得马上罢兵休战。可是,如果吴少诚不主动请罪,德宗朝廷就没有台阶可下——总不能因为打不过人家才宣布赦免吧?
所以,这场战争能不能停止,关键就取决于吴少诚的态度了。
还好,此刻的吴少诚也悄然打起了退堂鼓。
韦皋的奏疏刚刚递到朝廷,吴少诚在朝中的眼线就立刻把消息透露给了他。在吴少诚看来,如果德宗采纳了韦皋的上策或中策,那自己的胜算就小了。因为浑瑊和韦皋都是能征善战的猛将,远不是那个草包韩全义所能比拟于万一的。尤其是韦皋,这些年来在西南边陲独当一面,屡屡击败吐蕃人,可谓战功赫赫、威名远播。所以说,真要和浑瑊或韦皋交手,吴少诚还是颇有些胆怯和疑虑的。
经过再三权衡,吴少诚最后还是决定放弃战争,与朝廷握手言和。
随后,吴少诚通过个人渠道,将一封求和信和一批财宝送给了一个监军宦官,请他向朝廷转达罢兵之意。德宗见信,大喜过望,就在这年十二月底,下诏赦免了吴少诚及其彰义将士的罪行,恢复了他们的所有官职和爵位。
这场来势凶猛的叛乱就这么戛然而止了。和建中年间的诸藩之乱一样,与其说吴少诚的叛乱是被平定了,还不如说这是德宗再次放弃原则,并采取了一贯的和稀泥政策而不了了之的。
当然,严格来讲,德宗这么做已经不叫“放弃原则”了。因为很久以来,德宗皇帝和他所代表的帝国政府在藩镇事务上已经没有什么原则可以放弃了。
也就是说,任何原则第一次被放弃的时候可以称之为放弃,可当它被放弃了多次之后,一切也就变得习以为常、麻木不仁了。
用老百姓的话说,这是不是可以叫破罐子破摔?或者叫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而德宗本人又是如何理解自己这种行为的呢?是坦然承认这是一种不思进取的政治上的无能,还是自欺欺人地当它是一种面对现实的政治上的成熟?
对此我们难以断言,但答案更有可能是后者。
从事后德宗对待韩全义的态度来看,我们有理由作出这样的判断。
贞元十七年(公元801年)正月,草包韩全义灰溜溜地回到长安,权宦窦文场赶紧在德宗面前极力回护,帮韩全义找了一大堆战事失利的借口。韩全义怕受责罚不敢上朝,就谎称患了足疾,让他的副将崔放代他入朝。
崔放硬着头皮入宫去见德宗,忙不迭地替韩全义引咎自责、惶恐谢罪,没想到德宗非但毫无责备之意,反而笑容可掬地说:“韩全义身为招讨使,能招抚吴少诚,这是大功一件,何必一定要杀人才算立功呢?”随后,德宗对韩全义依然无比信任,“礼遇甚厚”。
打了败仗还算立功,还能得到皇帝的厚待和礼遇,让韩全义受宠若惊,相信自己家的祖坟一定是冒了青烟。
是的,在德宗李适这样的领导手底下打工,每个草包家里的祖坟都会冒青烟,无一例外地冒青烟。
贞元后期,大唐帝国的马车还在咯吱咯吱地往前走,虽然走得歪歪扭扭、跌跌撞撞,但看上去也并没有倾覆的危险。
这样的发现让德宗李适很有些自鸣得意。
得意之余,李适忽然生出了某种冲动——自己当宰相的冲动。
随后,德宗就有了一项政治上的创举,亲自选用整个帝国自县令以上的所有官员,以致宰相和中书省只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