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宰相的斗法
,朕但凡有错,就应当坚持你们的意见,提出警告,不要担心触怒朕而不敢说话。”
李吉甫大感委屈,说:“人臣不该勉强君王接受自己的意见,尽量做到君悦臣安不是更好吗?”
李绛立刻把他顶了回去:“身为人臣,应该犯颜直谏,指出君王执政的得失。倘若闭口不言,使君王蒙受恶名,岂能算是忠臣!”
宪宗一听,再次频频点头:“李绛的话对。”
一番君臣问对下来,李吉甫已经连丢两分,把他急得满头是汗。
为了扳回败局,李吉甫不等宪宗提问了,而是主动出击,转移话题,说:“自古以来,赏与罚是天子手中的两大权柄,不可偏废。自从陛下即位以来,对臣民的恩德已经非常深厚,但是缺少严刑峻法,以致朝廷内外的官员松懈怠惰,希望陛下采取严厉的措施,使他们重新振作!”
宪宗闻言,未置可否,转而问李绛:“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李绛说:“王者之政,崇尚的是道德教育,不是严刑峻法,为何不效法汉之文、景,而追随秦始皇父子呢?”
宪宗再次报以赞赏的眼色,就说了一个字:“然。”
李吉甫顿时一阵眩晕,心里连连叫苦。
三个回合,李绛连得三分,而李吉甫却三场皆败,得了个鸭蛋。
那天退出延英殿,回到中书省后,李吉甫失魂落魄,瘫软在床,不停地长吁短叹,一副大难将至的模样。(卷二三八:“吉甫至中书,卧不视事,长吁而已。”)
接下来的日子,宪宗日渐冷落李吉甫,越发信任李绛。要是李绛时隔多日没有进谏,宪宗就会神色紧张地问他:“是朕不能容纳直言呢,还是最近无事可谏了?”
从宪宗对待李吉甫和李绛的不同态度,我们不难看出,单纯从虚心纳谏、择善而从这个角度来看,宪宗李纯可以说是个清醒而有自制力的皇帝。至少在中晚唐的十来个皇帝里面,他应该称得上是鹤立鸡群、出类拔萃的。
也许正因为此,宪宗李纯才能在元和五年那次短暂的挫折之后,迅速调整策略,不断地付出努力,从而在几年后成功平定两河诸藩,缔造出一个令人瞩目的“元和中兴”。也唯其如此,大唐帝国才会在经历了半个多世纪的黑暗后,终于在九世纪初绽放出一抹令人欣慰的亮色。
元和五年的短暂失败并未让宪宗变得一蹶不振,也没有把他变成第二个德宗。
在暂时沉寂的两年中,他其实一直在积蓄力量,等待新的机会。
元和七年七月,魏博节度使田季安精神失常,任意杀戮,导致军政废乱,其妻元氏召集诸将废掉了田季安,立年仅十一岁的儿子田怀谏为副使,接管军政;随后又任命深得人心的大将田兴为都知兵马使,辅佐田怀谏。
八月十二日,田季安病死的消息传到长安,宪宗意识到新的机会出现了,立刻命左龙武大将军薛平为郑滑(治所滑州,今河南滑县)节度使,准备借此控制魏博,同时召集宰相讨论魏博问题。
李吉甫料定宪宗意在用兵,遂力主兴兵讨伐。
李绛却认为魏博不必讨伐,会自动归顺朝廷。
李吉甫随即陈述了一大堆不能不用兵的理由。宪宗听完,终于很罕见地赞同李吉甫,说:“朕的意思也是这样。”
李吉甫大为庆幸。可他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李绛提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方案。事后来看,就是因为宪宗实施了这个方案,才渐次拉开了“元和中兴”的历史大幕。
李绛说:“臣观察两河藩镇,其驭将之策历来是分散兵权,使诸将势均力敌,相互制约;再加上一边有丰厚的赏赐,一边有严苛的刑罚,所以诸将互相猜忌,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然而,这个策略要想发挥作用,必须有一个执法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