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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李建成“谋反”
联想。何况此前可达志的事情已经是一次严厉的教训,这次又明知故犯,天子一定大为震怒,否则也不会这么急着召他去行宫。要知道,身为储君却暗中与地方将领交结,并且频频征调部队、私运军用物资,这些事情堆在一起很容易被人控以一个可怕的罪名,那就是——串通地方将领,阴谋反叛。

    想到这里的时候,李建成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知道此刻的天子是否已经起了这样的疑心,可他知道这种可能性绝对不会小。

    怎么办?

    幕僚们开始七嘴八舌地献计。太子舍人徐师谟提议,干脆起兵,趁天子不在把京师占了。

    这显然是个馊主意,跟挖一个坑把自己埋了没啥两样,所以李建成并未采纳。

    詹事主簿赵弘智则提出了一个比较理性的建议,他认为:太子应该贬损车服、摒弃随从,独自上山向皇帝请罪。李建成觉得事已至此,也只好这样了,于是带着东宫属官前往仁智宫,在距行宫六十里外的毛鸿宾堡命随从们留下,然后带着十余个侍卫上山。

    一见到李渊,太子立刻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极力表明自己的清白,而且“叩头谢罪,奋身自掷,几至于绝”(卷一九一)。可李渊却一脸怒容,不为所动,一直到太子表演完了,才命人把太子软禁起来,当晚只给了他一碗麦饭充饥,并命殿中监陈福严加看管。

    控制了太子之后,李渊立刻命司农卿宇文颖驰赴庆州,召杨文幹前来面圣,决定把案件查个水落石出。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宇文颖此行不但没有召来杨文幹,反而激起了他的兵变。

    史书没有记载宇文颖到底跟杨文幹说了些什么,只有这么一句话:“颖至庆州,以情告之,文干遂举兵反。”虽然我们无从得知宇文颖“以情告之”的“情”到底是实情还是谎言,但是却不妨做一个推论,也就是说——究竟在什么情况下,杨文幹才会不顾一切地悍然起兵?

    如果宇文颖跟杨文幹说的是实情,亦即皇帝对谋反之事只是有所怀疑而并未确认,那么杨文幹不太可能起兵造反。因为这么做只能在客观上证实李建成的谋反之罪,让太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而杨文幹是太子的死党,他们的关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在皇帝尚未弄清太子谋反的事实真相之前,杨文幹根本没有理由把自己和太子往火坑里推。

    由此可见,宇文颖说实话的可能性很小。既然如此,那么促使杨文幹孤注一掷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宇文颖捏造了某种事实。

    也就是说,宇文颖很可能告诉杨文幹,太子已被皇帝逮捕,随时可能废黜,谋反行迹已经彻底败露,从而让杨文幹产生绝望心理,最后不得不铤而走险、悍然起兵。

    如果我们的推论属实,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宇文颖为什么要撒谎?

    就像尔朱焕等人控告太子的动机在史书中是一团迷雾一样,宇文颖诱使杨文幹起兵的动机同样隐藏在历史的背光处。然而,只要我们换个方式来提问,那么有关太子谋反和杨文幹兵变的真相很可能就会浮出水面。

    刑侦学的原理告诉我们,一起案件发生后,要锁定犯罪嫌疑人,一个最基本也是最简单的手段就是,看看有哪些人会因为某人的被害而获取利益或消除风险,那么凶手最有可能在这些人中间。

    所以,我们的问题就是——在太子涉嫌谋反的情况下,杨文幹兵变对谁最有利?

    进而言之,在尔朱焕、桥公山、杜凤举、宇文颖这几个看上去毫不相关的人背后,是否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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