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辨18天,大唐玄奘对印度6000僧人
洛阳度僧,年仅十三岁的玄奘闻讯前往。素有“知士之鉴”的郑善果见其容貌俊逸、器宇不凡,就问他是否想出家,玄奘说是。郑善果又问他为何出家,他答:“意欲远绍如来,近光遗法。”郑善果大为赞叹,对身边的人说:“若度此子,必为释门伟器,但恐果与诸公不见其翔翥云霄、洒演甘露耳!”(《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
当时玄奘的年龄尚幼,本来是不能出家的,可郑善果却破格录取了他,将年少的玄奘剃度为僧。
郑善果预料到这个少年终将成为“释门伟器”、一代高僧,可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自己此刻的这个决定竟然会深刻影响此后一千多年中国佛教的历史。
玄奘出家后,很快就精通了《大涅槃经》、《摄大乘论》等重要的大乘经论。大业十四年(公元618年),天下分崩离析,熊熊战火燃遍中原,洛阳更是首当其冲。为了躲避战乱,同时也为了进一步深造,玄奘离开洛阳,前往天下的名山大寺参学,先是到了成都,后来又辗转荆州(今湖北江陵)、扬州、相州(今河南安阳)、赵州(今河北赵县)等地,于贞观元年来到长安。
将近十年间,玄奘遍访名师,究通各家,此时已成为备受赞誉的一介高僧。但是在多年参学的过程中,玄奘逐渐发现众多名师对佛法的理解异说纷纭,歧义互见,而考诸现有各种佛典译本,却又颇多矛盾抵牾之处,令人无所适从,于是萌生了前往印度求取更多佛学原典,尤其是大乘经典的强烈愿望。
恰逢当时中天竺的僧人波颇密多罗来到长安,向他介绍了著名佛教圣地那烂陀寺(在今印度比哈尔邦巴特那县)的学术规模以及天竺高僧、该寺住持戒贤法师弘讲《瑜伽师地论》的盛况,更加坚定了玄奘西行的决心。他立即向朝廷上表,要求出境前往天竺。可由于当时出国之禁甚严,他的申请被驳回了,但是玄奘始终没有放弃“誓游西方,以问所惑”的决心和信念,一直做着各种准备工作。
贞观元年(公元627年)八月,长安和关东地区爆发了严重的霜灾和饥荒,朝廷同意灾民可以前往各地自谋生路,玄奘意识到时机成熟,终于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混在难民队伍中偷越国境,西行求法。(玄奘西行的时间,普遍认为是贞观三年,此处依据梁启超在《中国历史研究法》中的相关考证,确定为贞观元年。)
此行前途未卜,生死难料。
出发的这一刻,除了简单的行囊和一腔求法的理想之外,玄奘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知道,十九年后,这个孑然一身的“偷渡客”竟然会带着震古烁今的伟大成就载誉归来,不仅受到举国上下的盛大欢迎,而且得到太宗李世民的亲自接见。
没有人知道,他迈出长安的这一步——是在书写一页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历史。
玄奘茕然西去的背影显得寂寞而苍凉。
走向天竺的这一路,充满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一路上虽然没有白骨精和盘丝洞,没有牛魔王和火焰山,没有魑魅魍魉和九九八十一难,却有一望无际的大漠黄沙,有荒无人烟的戈壁荒滩,有关卡盘查、官吏缉捕的困扰,有缺水断粮、迷失方向的危险,所有这一切,都足以让他葬身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或者迫使他心生懊悔,黯然东返。
然而,这一切都没能挡住玄奘的脚步。
早在迈出长安的那一刻,玄奘就已发出宏大的誓愿——
此行不求财利,无冀名誉,但为无上正法。
若不至天竺,终不东归一步。
宁可就西而死,岂能归东而生?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正是这样一种单纯而伟大的信仰,使他能克服一切艰难险阻,甚至蔑视死亡的威胁,顽强地走向自己生命中的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