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国的外交智慧
显得鲁莽了,必须弄清楚国内的形势再作决定。
这是鲁襄公的艰难时刻。他一度打算返回郢都,向楚国借兵讨伐季孙宿。大夫荣成伯及时劝阻了他这个引狼入室的念头,说:“对于臣子来说,君主应该是绝对的权威。您如果不能号令自己的臣民,要依靠其他诸侯的武力来给自己壮胆,还会有谁来亲近您呢?假如您真的得到楚国的支持来讨伐季氏,鲁国人很有可能同仇敌忾,拼死抵抗。如果楚军能够攻克鲁国,那么天下诸侯都不在楚王眼中,何况是您呢?他肯定会派自己人占领鲁国,进而大举掠夺中原各国,将天下都归于他的统治之下,到那时,还有什么好处会轮到您吗?如果楚军不能攻克鲁国,那您就更麻烦了,完全断了自己的后路,不可能再回去,请您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鲁襄公无奈地说:“那照你的意思,我该怎么办?”
“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把卞城送给他算了!这样一来,他也许会有所收敛吧。您就当喝醉了酒发脾气,酒醒了也就过了,别放在心上,高高兴兴地回鲁国吧。”
鲁襄公心想,你说得轻松!我倒是愿意将卞城送给季孙宿,但谁能保证他没有其他想法,仅仅是得到卞城就满足了呢?
叔孙豹看出了鲁襄公的担忧,说:“我看那个季冶是个忠厚的人,您不妨将他找来说几句话,也许能够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鲁襄公正有此意,于是命人将季冶找过来,故意对他说:“季孙宿也真是,想要这块地方就直说嘛,胡编什么守将叛变的事呢?这只能说明他故意对我疏远,让我感到很受伤啊!”
荣成伯也在一旁说:“季孙氏是鲁国的股肱之臣,国家大事,实际上也是季孙宿控制的。只要是他认为有利于国的事,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卞城人有罪就去征讨,根本不用来报告国君嘛。”
两把软刀子刺在季冶的心上,产生了明显的效果。他满脸通红,低着头一言不发。“这件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一直蒙在鼓里,又怎么能够怪你呢?”鲁襄公说着,拍了拍季冶的肩膀,“我只是想知道,我现在还能回国吗?”
听到这句话,季冶抬起头,用一种坚定的语气对鲁襄公说:“您就是这个国家的主人,谁敢抗拒您的命令?”
“如此我就放心了。”鲁襄公赞许地点点头,暗中给叔孙豹使了个眼色。叔孙豹拍拍手,很快有内侍从后厅出来,捧着卿的衣帽来到季冶面前。
“这是赏赐给你的。”鲁襄公亲自接过衣帽,捧给季冶。季冶连忙伏在地上,表示不敢接受。鲁襄公再三坚持,他才勉强收下了。
季冶的表现使鲁襄公意识到,季孙宿即便有反叛之心,也难以得到鲁国人的支持。但他还是不放心,想留在楚国再观望一段时间。一天吃饭的时候,荣成伯借敬酒之机吟了一首诗: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这首名为《式微》的诗载于《诗经·邶风》中。翻译过来是:天要黑了,为什么还不回家呢?如果不是为了您的缘故,谁愿意风餐露宿,在泥泞中摸爬滚打呢?
听到这首诗,鲁襄公终于下定了回国的决心。五月下旬,他回到了曲阜。
季冶跟着鲁襄公回国之后,将季孙宿原来赏赐给他的田地全部退还给季孙家,从此再也没有进过季孙家。有人问起原因,他就直言相告:“他欺骗自己的君主,何必利用我呢?”季孙宿亲自跑到他家里去见他,他便装作没发生什么事似的,和季孙宿谈笑风生。但是当季孙宿不在场的时候,他始终不谈论季孙宿的任何事情。后来季冶病危,临死前交代自己的臣仆说:“我死之后,一定不可用国君赏赐给我的衣帽入殓,因为这不是由于德行而得到的赏赐,另外千万不要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