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明文法典
微微一笑,提笔回复道:“正如您所言,我是个没本事的人,不能考虑到子孙后代,我的政策只是用来挽救当代的,后人的事,留给后人去考虑吧!虽然不能接受您的建议,但还是感谢您的提醒。”
叔向的话并非全无道理。法律只能规定原则性的问题,遇到具体的案件,人们往往灵活对待,钻法律的空子。当时郑国有位著名的讼师,名叫邓析,潜心研究子产刑书上的漏洞,帮助人家打官司。但凡他经手的案件,白的可以说成黑的,黑的可以说成白的,几乎没有他打不赢的官司。
有个故事可以说明邓析的厉害:有一次洧水发大水,淹死了一个富人。尸体被别人打捞起来,富人的家人要求赎回,然而捞到尸体的人要价太高,家人不愿接受,于是找到邓析出主意。邓析说:“不用着急,除你们之外,他还能卖给谁?”捞到尸体的人等得急了,也去找邓析要主意。邓析回答:“不要着急,他不从你这里买,还能从谁那里买?”
可以想像,有了邓析这种人,子产的刑法推行起来,就没那么轻松了。通过打官司,邓析的名声越来越大,他还开馆授徒,传授打官司的经验,甚至私下编了一本“竹刑”(写在竹简上的刑书),当作教材,专门教人怎么钻刑鼎上的空子。终于有一天,子产忍不住了,派人将邓析抓起来,当街斩首示众。
当然,关于子产到底有没有杀邓析,史上历来有些分歧。《左传》压根没有提到邓析这个人。《吕氏春秋》则言之凿凿,说子产“杀邓析而戮之,民心乃服”。《列子》中甚至记载了一个故事,说子产的两个兄弟耽于酒色,子产还找邓析求教该怎么办。那样的话,子产和邓析的关系非同一般,恐怕不至于诛杀邓析。
个人意见,以子产的修养,应该不至于采取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对待邓析。
就在子产铸刑书后不到一个月,新郑城中发生了一件怪事。大白天的,有不少人见到一个白衣散发、浑身是血的男子,目光呆滞地走在大街上。仔细看时,可不是在“良驷之争”中丧命的良霄吗?大伙吓得不轻,连忙请来法师驱鬼,没想到什么手段都用尽,却对他丝毫不起作用,反倒是把法师也吓跑了。
更有人晚上做梦,看见良霄顶盔贯甲,手执长戈,顺着当年被杀的那条路缓缓而行,一边走一边说:“三月初二日,我将要杀死驷带。明年正月二十七日,我将要杀死公孙段。”驷带是良霄的头号仇家,公孙段亦参与了当年讨伐良霄的行动,冤有头债有主,与闲人无关。问题是,良霄搞得挺吓人的,白天上街,晚上入梦,弄得新郑城中人心惶惶,只要一听到“伯有(良霄字伯有)来了”,满大街人撒腿就跑,有的丢了帽子,有的乱了衣衫,有的连鞋掉了也顾不上捡,大伙慌慌张张,却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才好。后人将“相惊伯有”作为一句成语,形容无缘无故自己吓自己,即出自此。
公元前536年三月初二日,驷带果然无疾而终。公元前535年正月二十七日,公孙段又如约而亡。但是良霄仍然不消停,还是有事没事在城中闲逛,见到小孩就做鬼脸,见到女人就掐一把。新郑城中的恐慌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人们纷纷来找子产,请求他想办法。
子产说:“鬼神的事,我哪里管理得了?你们一定要我解决,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试一试吧。”于是立了公子嘉的儿子公孙泄和良霄的儿子良止为大夫,让他们祭祀先人。
这一招果然见效,自此之后,良霄的鬼魂就没有再闹事。随着新郑城日渐恢复往日的平静,人们对子产的敬佩之情也越来越深,自然而然的,对于“作丘赋”和“铸刑书”的议论也渐渐平息下来。
子大叔觉得这事很不可思议,专门跑去向子产请教。
“世间的鬼,必须有所归宿,要有人去祭祀,才不至于成为恶鬼。”子产脸上没有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