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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别无其他目的。他把萤笼挂在少女的腰带上,恍如在少女的身上燃烧自己的心。事后,可以认为这是银平感伤的表现,也可能是少女很想把萤火虫送给病人,银平这才悄悄地将萤笼送给她的。

    梦幻的少女在白色连衣裙的腰带上挂着萤笼,攀登着银杏街树林立的坡道,去探望病中的情人,梦幻的雨打在梦幻的少女身上……

    “唔,就是作为幽灵,也是平平凡凡的。”银平这样自我嘲笑。不过,如果町枝如今同那个叫水木的学生在桥上,那么也应该同银平在这条黑暗的坡道上。

    银平撞在土堤上了。他刚要登上上堤,一只脚抽筋,他抓住了青草。青草有点潮湿。另一只脚没那么疼痛,他还是爬上去了。

    “喂。”银平喊了一声,站起身来。一个婴儿从银平爬过的地方学着银平也在爬行。像是在镜面上爬行,银平成了同这个婴儿合掌一样了。这是冰冷的死人的手掌。银平慌了神,回想起了某温泉浴场的一家妓院,澡盆底变成了一面镜子。银平爬到土堤尽头。这里就是町枝的情人水野喊了声“混蛋”,便一拳把他打翻在地,从土堤滚落下去的地方,那天正是他第一次跟踪町枝。

    町枝在土堤上对水野说过,她看见了庆祝“五。一”劳动节的红旗队伍从对面的电车道上通过。银平留神望着一辆都营的电车从那条电车道上缓缓行使过去。黑夜中电车车窗透射出来的光线,把街树的繁枝茂叶映得摇摇曳曳。银平继续直勾勾地盯视着。土堤上也没有梦幻的雨声。

    银平听见一声“混蛋”,就从土堤上滚落下来。自己翻滚不甚高明,掉落在柏油马路上,一只手还抓着上堤的青草。他爬起来,闻了闻那只手的味儿,从上堤下面的道路走远了。银平觉得仿佛有个婴儿从上堤的泥土里跟着他走动。

    银平的孩子岂止下落不明,而且生死不详,这是银平生平不安的原因之一。银平相信,假使孩子活着,有朝一日肯定会偶然相遇的。但是,那究竟是自己的孩子,还是别的男人的孩子呢?银平也不大清楚。

    银平学生时代,一天傍晚,在住宿的那户人家门口,发现了一个弃儿,附有一封信,上面写着:“这是银平先生的孩子”几个字。这家主妇吵嚷了好一阵子,银平不惊慌,也不羞愧。一个命运迫使行将奔赴战场的学生,怎能无缘无故地捡个弃儿来抚养。何况对方又是娼妓呢。

    “纯粹是恶作剧啊,大婶。我跑了,这是有意报复。”

    “她怀了孩子,桃井先生逃跑了?”

    “不,不是的。”

    “那么逃跑什么呢?”

    银平对此没有回答。

    “把婴儿退回去就成了。”银平低头看了看主妇抱在膝上的婴儿,“请先放在你处。我把那个同谋者叫来。”

    “同谋者?什么同谋者?桃井先生,不是想把婴儿撂下就逃走吧?”

    “噢?”主妇带着怀疑的神情,一直跟随银平到了正门。

    银平把老朋友西村诱了出来。但是婴儿还是由银平带领。这是无可奈何,因为弃婴的人是银平的对手。银平把婴儿抱在大衣里,下面扣上了扣子,鼓鼓囊囊的。

    在电车上,婴儿当然号陶大哭。乘客们对这位大学生的奇妙的模样,倒是报以好意的微笑。银平作了个怪相,腼腆地笑了笑,然后让婴儿的头从大衣的衣领露了出来。

    这时候,银平只好低下头,万般无奈地继续盯着婴儿的脸。

    东京已经遭到了第一次大空袭,那是在大火洗劫商业区之后的事。不是在鳞次栉比的妓院街,而是在小胡同人家的后门,银平他们没被发现,把婴儿扔下后,就轻快地逃走了。

    从这家轻快地逃走,银平和西村都有同谋者的经验。战争期间由于强迫义务劳动,学生也备有胶皮水袜子和帆布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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