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苑 三
事,信吾却想不起来究竟是哪个年头了。
说话间,信吾从枇杷树前迈步走了。
“咱家庭院里的樱树,也得把长在很周围的八角金盘除掉呀!菊子要记住哟,回家以后别忘记罗。”
“嗯。”
“那棵樱树的枝桠不曾修剪过,我很喜欢。”
“枝繁叶茂,花也自然漫天纷飞……上月鲜花盛时,我和爸爸还听见了佛都七百年祭的寺庙的钟声呐。”
“这些事你也记住啦。”
“唷,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是听见了鸢的啼鸣。”
菊子紧靠着信吾,从大山毛樟树下走到宽阔的草坪上。
眼下一片翠绿,信吾豁然开朗了。
“啊!真舒畅!就像远离了日本。真没想到东京都内竟有这般的地方。”信吾凝望着伸向新宿远方的悠悠绿韵。
“据说在设计展望点上煞费了苦心,越往远处就越觉得深邃。”
“什么叫展望点?”
“就是瞭望线吧。诸如草坪的边缘和中间的道路,都是缓缓的曲线。”
菊子说,这是她从学校到这儿来的时候,听老师讲解的。据说散植着乔木的这片大草坪,是英国式风景园林的样式。
在宽阔的草坪上所看到的人,几乎都是成双成对的年轻情侣,有的成对躺着,有的坐着,还有的悠闲漫步在草坪上。还可以看到东一团五六个女学生,西一簇三五个孩子。信吾对这幽会的乐园惊讶不已,他觉得自己在这里不合时宜。
大概是这样一种景象:好像皇家花园解放了一样,年轻的男女也解放了。
信吾和菊子走进草坪,从幽会的情侣中穿行而过,可谁也没注意他们两人。信吾尽量回避他们走了过去。
菊子怎么想法呢?仅就一个年迈的公公和一个年轻的儿媳上公园来这件事,信吾就觉着有点不习惯了。
菊子来电话提出在新宿皇家花园会面时,信吾并不太在意,但来到这里一看,总有点异样的感觉。
草坪上屹立着一棵格外挺拔的树,信吾被这棵树吸引住了。
信吾抬头仰望大树。当走近这棵参天大树的时候,他深深地感受到这树碧绿的品格和分量。大自然荡涤着自己和菊子之间的郁闷。“就是爸爸也会心旷神。冶的”,他觉得这么就行了。
这是一棵百合树。靠近才知道原来是由三棵树合成一棵的姿态。花像百合,也像郁金香,竖着的说明牌上写道:亦称郁金香树。原产北美,成才快,此树树龄约五十年。
“哦,有五十年吗?比我年轻啊。”信吾吃惊地仰视着。
叶茂的枝柯凌空地伸张着,好像要把他们两人搂抱住隐藏起来似的。
信吾落坐在长椅子上。但是,心神不定。
他旋即又站立起来。菊子感到意外,望了望他。
“那边有花,去看看吧”信吾说。
草坪对面有个高处,像是花坛。一簇簇洁白的花,同百合材的垂枝几乎相接触,远望格外娇艳。信吾一边越过草坪,一边说:“欢迎日俄战争的凯旋将军大会,就是在这皇家花园举行的呢。那时我不到二十岁,住在农村。”
花坛两侧栽种着成排苍劲的树,信吾落坐在树与树之间的长椅子上。
菊子站在他跟前,说道:“明早我就回去啦。请也告诉妈妈一声,不要责怪我……”
说罢,她就在信吾的身旁坐了下来。
“回家之前,倘使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就……”
“跟爸爸说?我有满肚子的话想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