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卡迪菲一起雪中漫步
你父亲对此怎么说?”
“我们可以控制局面。可有时局面也朝无法控制的方向在发展,我们也非常害怕,因为我们彼此非常相爱。起初父亲为我感到自豪,我戴头巾去学校那天,他认为这是非常特别的反抗方式。他和我一起在母亲留下的那面银框镜子里看头巾戴在我头上的样子,在镜子前他还亲了我。尽管我们很少交谈,但这是肯定的:他尊重我这么做不是因为这是一次伊斯兰运动,而是因为这是一次反对政府的行动。父亲觉得‘这么做才是我的女儿’,可他像我一样,暗地里也感到有些害怕。当我们被关进去的时候,我知道他害怕了,后悔了。他说政治警察们现在不光在调查我,现在还在调查他:曾经有一段时间,国家情报局的密探们不遗余力地对付左派分子和民主分子,现在他们开始盯上宗教分子了;很清楚他们这次首先是把以前的枪口对准了他的女儿了,等等。所有这一切都迫使我不能一步步往后退了,父亲也不得不支持我走出的每一步,可这也变得越来越困难了。不是有那么一些老人嘛,他们对于屋里的一些声音,比如说炉火的劈劈叭叭声、开门的吱吱呀呀声、老伴在一些话题上的唠叨声,他们都听在耳朵里,可脑子却没什么反应;后来父亲对我和戴头巾姑娘们进行的这场斗争也持这种反应。他有时候为了报复,在来我家的姑娘面前故意显示出自己是无神论者,不过后来却和姑娘们一起指责起政府了。我看到这些姑娘们能在父亲面前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应对自如,有时就在家里集会。今晚有个姑娘会来。她叫韩黛,苔丝丽梅自杀后,在家人的压力下她决定摘掉头巾,可还没这么做。我父亲有时会说,所有这一切让他想起以前当共产主义分子的日子。有两种共产主义分子:一种是狂妄之徒,他们是为了让人民当家作主,为让国家振兴;另一种是天真的人,他们是为了公正和平等。狂妄之徒热衷于政权,对谁都指手画脚,往往把事情办坏;而天真的人往往只对自己办错事:可他们惟一的愿望就是如此。他们对穷人的痛苦怀着一种犯罪感,想一起来承担这种痛苦,可他们的日子却过得更糟糕。父亲曾是名教师,后被辞退,他们曾对他施刑,拔掉了他的一个指甲,还把他关进了监狱。多年来和我母亲一起经营一个小文具店,做复印,他还翻译过法语小说,挨家挨户以分期付款的方式推销过百科全书。在我们贫困又很不幸的日子里,有时他会无缘无故地抱住我们哭起来。他很担心我们会出什么事。教育学院院长被刺后,警察来了旅馆,他开始害怕起来了。他也对他们说过这些话。我听说你见过‘神蓝’。你别给我父亲说这事。”
“我不会说,”卡说,他停下来,抖去了身上的雪,“我们不是从这个方向直接回旅馆的吗?”
“从这儿也可以回去。雪下个没完,要说的东西也还没说完。我给你指指肉店的位置。‘神蓝’想让您做什么?”
“没什么。”
“他提起过我们,提起过我父亲和我姐姐了吗?”
卡看到卡迪菲的脸上有种不安的表情。“我记不起来了。”他说。
“所有人都怕他。我们也一样。所有这些店铺都是这里最有名的肉店。”
“你父亲怎么打发时间?”卡问道。“从来不离开旅馆——你们家吗?”
“他经营这个旅馆。他指挥每一个人,向管事、清洁工、洗衣妇和服务生等下命令。我和姐姐也照应着。父亲很少出门。您是什么星座?”
“双子座,”卡说,“有人说双子座的人喜欢撒谎,可我不知道。”
“您是不知道他们经常撒谎呢,还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过谎?”
“如果您相信星座的话,您应该从某个地方发现今天对我来说是非常特殊的一天。”
“是的,我姐姐说您今天写诗了。”
“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