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有人在跟踪我
,不是吗?然后他再加入一个什么黑道老大的低俗故事,毫无艺术价值可言。当然了,文章中的各种噱头,还不足以造成某小部分特定读者的风靡狂热,或是促使当天报社接获上百个歇斯底里的女人的电话。真正的原因,是字里行间隐藏的秘密讯息恰巧被读者解读出来——不是被你我这种普通人,而是一小撮手上拥有密码书的信徒。这些信徒遍布全国各地,其中一半是妓女,另一半是男同性恋,他们把这些讯息当作神圣的律令,从早到晚打电话到报社来,想确定我们不会把他们的教主耶拉先生给踢出门外,叫他为那一堆胡言乱语负责。不只这样,还老是会有一两个人守在大门口等他。卡利普先生,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他们其中之一?”
“可是我们挺喜欢卡利普的,”综艺版作家说,“我们在他身上嗅到自己年轻时的气味。我们信赖他,所以才告诉他我们的心里话。我们便是靠这种直觉来分辨是非。莎蜜叶·莎曼女士,以前一位耀眼的明星,当她在一家养老院安度晚年时曾经对我说:‘嫉妒这种疾病……’怎么?你要走了吗,年轻人?”
“卡利普,小伙子,既然你要走了,那么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老专栏作家说,“英国电视台搞什么要访问耶拉而不是我?”
“因为他文章写得比较好。”卡利普说。他已经从桌边起身,准备跨入通往楼梯的安静走廊。他听见老作家在他身后大喊,浑厚的声音丝毫不失原有的欢悦。
“你真以为你刚才吞的是胃药吗?”
走上外面的街道,卡利普小心谨慎地四下观望。对面人行道的一个角落里,一个卖桔小贩和一个秃头男人茫然呆立,那个地点曾经发生过神学院学生焚烧报纸的事件,因为报上刊登了一篇他们视为亵渎的耶拉专栏。眼前两个人看起来不像在等耶拉。卡利普穿过马路到对面去买了一个桔子。正当他剥桔子吃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来到卡格尤鲁广场,他转向办公室的方向,还是搞不懂刚才那一刻怎么会突然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缓缓走下街道,目光望进书店橱窗,就是想不通为什么那股感觉如此真实。仿佛模糊中有一只“眼睛”紧盯着他的后颈,就是这样。
当他缓步经过其中一家书店前时,他的眼睛遇上了橱窗里的另一对眼睛。四目交会的剎那,他的心突然跳了一下,好像巧遇自己长久以来的挚交。橱窗里展示的是一家以侦探小说为主的出版社,如梦总是狼吞虎咽地阅读他们的书。卡利普常在书上看到的那只奸邪的小猫头鹰,此刻正耐心注视着卡利普和周六橱窗外来往的人潮。卡利普走进店里,挑了三本他认为如梦还没看过的旧书,结账包好,外加广告看板上介绍为本周之选的一本书《女人、爱情、威士忌》。一张颇大的海报钉在上层书架上,写着“土耳其惟一达到第126名的侦探小说系列:排名就是我们最好的品质证明。”店里除了同一家出版社的“文学罗曼史”和“猫头鹰趣味小说系列”之外,还卖其他书。于是卡利普询问店员有没有一本关于胡儒非教派的书。一位矮壮的老人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一边监视着柜台后的苍白年轻人,一边张望着外头泥泞的人行道上络绎不绝的人群。他给了卡利普一个意料中的答案。
“我们没有。去小气鬼以斯马的店问问看。”接着他又补充,“好久以前我曾经拿到几本侦探小说的草稿,从法文翻译过来的,翻译者是奥斯曼·亚拉列丁王储殿下,他刚好就是个胡儒非信徒。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出了店外,卡利普朝人行道前后张望一会儿,但没有看见任何值得留心的异状: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正在研究三明治店的橱窗,孩子身上的外套太大了;两个穿着一模一样绿色袜子的女学生,一个身穿棕色风衣的老人,正等着过马路。可是,他才刚跨步要走向办公室,就感觉到同样一只紧迫盯人的“眼睛”落上他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