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房子》 第十六章
的那个实验室,不过是年轻人心血来潮的一个产物,而试图通过再一次的试验来证明西方人已经发现并揭示了的知识宝藏的人则要么是个笨蛋,要么就是个骄傲自大的人,就好像他知道我会认为,你这两个都是,塞拉哈亭。然后他就会变得狂怒,生着自己的气,大叫起来。就连伟大的狄德罗也没能在十七年间完成他的百科全书,法蒂玛,因为他太骄傲自大,有什么必要与伏尔泰和卢梭争吵呢,愚蠢的家伙,因为他们至少和你一样也是伟大的人物,要是人们不接受在他们自己之前的一些伟大人物所想到并找到的一些东西,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会半途而废。我是谦虚的,我承认欧洲人在我们之前发现了所有的事情,他们研究过了最为细小的细节。对同样的事物再进行一次研究和发现是不是很愚蠢?我没有必要手里拿着杆秤重新秤量来搞清楚金子的密度是每立方厘米19.3克,也没有必要口袋里装满金子走进伊斯坦布尔那群无耻的人之间来明白金子能够买包括人在内的所有东西,法蒂玛!正确的东西只能被发现一次,法国的天空也是蔚蓝色的,无花果树在纽约也是八月份结果,正如鸡蛋在我们的禽舍里能孵出小鸡一样,我发誓,法蒂玛,今天在中国也会孵出来的,水蒸汽在伦敦能使机器运转的话,在这里也能的,巴黎没有真主的话,这里也就没有,人在任何地方都是独立和平等的,共和国永远是最好的,而科学则是一切之首。
塞拉哈亭说了这些之后,他就放弃了让盖布泽的铁匠和炉匠来制造奇怪的机器和工具,放弃了为凑够买这些东西的钱来求我,放弃了喊那个犹太人来,他再也不能为了演示喷枪是什么原理而用炉子的排气管做成个罐子,一桶一桶地往里面灌水,像个在精神病院院子里看着水池寻找安宁的疯子一样打发时间了,他还放弃了为找到并展示电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而放被雨淋得像面团一样湿漉漉掉下来的风筝,放弃了摆弄放大镜、玻璃、漏斗、顶端冒着烟的管子、彩色的瓶子和望远镜。为了洗衣房里的那些荒唐的东西花了你不少钱,法蒂玛,他常说,你以前常说这都是些孩子气的东西,你的话是很有道理的,非常抱歉,以为凭借着家里建起来的业余实验室就能为科学做点贡献,这不仅仅是年轻的冲动,也是一种孩子气,这种孩子气来自于不知道科学是多么伟大的东西,拿着这把钥匙,和雷吉普一起把它们拿走吧,扔进海里,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也可以卖掉,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哈,把那些牌子也拿走,还有昆虫标本、鱼骨架、我傻乎乎地烘干了的那些花朵和叶子、那泡在药水中的老鼠、蝙蝠、蛇和青蛙的尸体,拿着那些罐子,法蒂玛,哎呀,主啊,现在有什么好恶心的,有什么好害怕的,好吧,好吧,把雷吉普叫来,我要马上摆脱掉这些荒唐的东西,实际上我的书也已经没什么用处了,这很好,因为,以为我们呆在东方能够成功地找到并说出一种新的事物,这种想法除了愚蠢就不是什么别的。那些人已经发现了所有的一切,没有什么可以说出来的新的语句了。听听这句话:阳光下什么新的事物也没有!法蒂玛,你看到了吗,就连这句话都不是新的,就连这句话,真是见鬼,也是我们从他们那里学到的,你明白我的话了吗,我也已经没有时间了,我知道我已经不能把我的百科全书装订成四十八册了,把这些材料装订成五十四册最好,但是另外一方面,我迫不及待地想让这部作品变成人们财富,写一部真正的作品是多么地摧残人啊,我知道我也没有权利把它写得简简单单,法蒂玛,因为很遗憾,我无法满足于做一个和那些傻瓜们一样的灵魂简单的普通人,这些人用一百页的小册子来展示事实的一个侧面、一个角落的一端,而后还多年摆出一副臭架子,法蒂玛,你瞧阿布杜拉赫?杰夫德特的那本小册子,肤浅、简单的家伙,难道全部真相就这些吗,而且还错误地理解了德?帕瑟,根本没读过伯纳桑斯,尤其还把“博爱”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