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头
切仍然是这一悲惨故事的关键问题。
当然,小说开头的方式方法很多,并不限于以上提到的两种。读者浏览本书时会有机会看到一些例子的,因为我在阐述小说艺术的方方面面时,总是选取小说开头的段落作为例证,(这样我就勿须概述故事情节了)。不过在此不妨指出一些可能作为小说开头的范围:小说可以从描写故事发生地点的风景开始,即电影评论者所说的“布景”。例如,托马斯·哈代在《还乡》中一开始就对埃格顿希斯进行了一番描写,格调低沉。E·M·福斯特在《印度之行》中—开始对昌德拉普尔也进行了一番导游性描绘,文笔优美雅致。小说也可能从人物对话中间开始,典型的例子有伊夫林·沃的《一把尘土》和艾维·康普顿—伯内特的一些独具特色的作品。小说还可以从叙述者那不同凡响的自我介绍开始:“叫我伊希米尔吧”(赫尔曼·麦尔维尔的);或者从对传统自传体的粗俗模仿开始:“……你们想知道的头一件事大概是我是在哪儿生的,我倒霉的童年是怎么过的,父母生我之前都干了些什么,以及所有大卫·科波菲尔一类的废话,可我不愿说”(J·D·塞林格)。小说家可以来一番富有哲理的议论作为小说开头:“过去犹如异国他乡:那里的人处事方式奇特”(L·P·哈特利);或者在第一句中就把人物投到极其险恶的境地:“黑尔抵达布莱顿还不到三个小时,就知道他们要谋杀他”(格雷厄姆·格林《布莱顿·诺克》)。许多小说的开头先安排一个“框架故事”,解释一下主故事的来历,或者说明主故事是由一个虚构的旁观者讲述出来的。康拉德的《黑暗的中心》中就有一个不知姓名的叙述者,他透露在泰晤士河口湾一艘巡游艇的甲板上,马洛正向一帮好友讲述他在刚果的经历。“那里呀”,马洛开始说,“也是地球上最黑暗的地方了。”亨利·詹姆士的《螺丝在拧紧》是从一个去世女人的回忆录开始的,有人把这本回忆录的内容大声念出,听众是参加舞会的客人,他们正在—所乡间住宅中聚会,以讲鬼故事取乐,最后的遭遇恐为之始料所不及。金斯利·阿米斯的鬼怪小说《绿人》是以俏皮模仿《精美食品指南》开始的:“能在距伦敦不足四十英里—距I号公里八英里的地方—找到一家真正的马车旅馆,你会感到惊讶不已;不等这种惊讶之情过去,你就会又为同样英国味十足的伙食的质量而惊异……”意泰罗·卡尔维诺的《冬夜旅行者》的开头是这样的:“你即将读到意泰罗·卡尔维诺的新作《冬夜旅行者》。詹姆斯·乔伊斯的小说《芬尼根的觉醒》是从句子的中间开始的:“河水奔流,过夏娃和亚当的,从河湾到海湾,循环往复把我们带回到豪斯城堡和恩维伦斯。”最后用上文中残缺的词充当该书的结尾:“一条路一个孤寂一个最后一个爱人一个长久那个”—由此又把我们带回到小说的开头,就像自然界中水的循环,由河到海到云到雨到河,周而复始、无终无尽;又像在阅读小说过程中意义的产生一样:层出不穷,无极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