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6-10
儿又游了一会儿泳,然后约好晚上在她家再见面,于是就慢悠悠地向渡口走去,他们又疲惫又幸福。不知什么原因小艇和小船都不在。他们久久地呼喊阿尔卡沙叔叔,嗓子都喊哑了。太阳已经落到草原上了,一束束鲜明的玫瑰色光线滑过对岸的峭壁之巅,小城里的家家屋顶,灰蒙蒙静悄悄的树木都上了一片金色,窗户的玻璃上闪耀着血红色的反光,夏天的黄昏闷热而寂静。不知小城里出了什么事?往日这时的街道空空荡荡,今天却熙熙攘攘。两辆载满了人的卡午开过去了。又有一群为数不多的排着队的人走过去了。
“怎么,难道阿尔卡沙叔叔喝醉啦?”阿列克谢猜测道,“如没有办法就只好在这里过夜了,行吗?”
“我一点也不怕。”她说着,用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
他拥抱了她,吻了她一下,这是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吻她。这时河上传来阵阵发闷的桨声。从河对岸划来一只挤满了人的小船。此刻他们扫兴地望着这只朝他们逼近的小船。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们顺从地迎上去,似乎预感到它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消息。
人们默默地从小船上跳上岸来。大家都是节日盛装,可是他们的脸上布满了担心忧郁的神情。严肃而性急的男人和焦急不安、满脸泪珠的女人——默然地经过这对恋人的身旁从木板桥上走过。这对青年困惑不解地跳到船上,阿尔卡沙叔叔瞧也没瞧他们那洋溢着幸福的脸,就说:
“打仗了……今天收音机里莫洛托夫同志宣布的。”
“打仗?和谁打?”阿列克谢一下从小凳上跳起来。
“还不是和那帮该死的德国人!还能和谁呢!”阿尔卡沙怒气冲冲地划着桨、狠狠地捣着水面,回答道,“大家都到军事委员会去了……都动员了。”
阿列克谢没有回家,直接从散步的地方去了军事委员会。他得到命令搭乘夜里十二点四十分的火车返回自己的空军部队。他匆匆跑回家里取了箱子,连与奥丽雅告别也没来得及就走了。
他们很少通信,这并非是双方情冷爱淡了,或是相互开始忘却。不,他焦急地等待她那用浑圆的学生字体写成的信,揣到口袋里,待到独自一人时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在森林里游荡的那些最艰苦的日子里,他把它贴在胸口上,时常拿出来念。可是这对青年的关系突然在初入爱河的时候便中断了,所以他们在信中像老相识、好朋友似地互相交谈,唯恐越雷池一步,因而那没有说出的心声,仍旧没有说出。
现在阿列克谢躺在医院里,随着每一封信的到来而变得更困惑。他发现奥丽雅已毫不拘束地突然向他走来。她在信中谈到了自己的相思;对那天阿尔卡沙叔叔不合时宜的载客感到扫兴;她让他明白,无论发生什么,他总有一个人可以寄托的;她让他明白,无论浪迹到什么天涯海角,从前线回乡时他总有一隅可去,就像回到自己的家里。这仿佛是另外一个不同的奥丽雅在写信。当他端详她的照片时,总是感到:一阵风吹来,她就连同她那花花绿绿的裙子飘起来,犹如成熟的降落伞似的蒲公英在游浮。这是一个美好的、热恋的、苦苦思念等待自己的爱人的女性在写信。这既让人欣喜又让人为难。欣喜是不由自主的,而为难是因为阿列克谢认为他没有权力享受这种爱情,也不配袒露心迹。因为他当时没有勇气告诉她,他已经不是那个有些像茨冈人的、浑身是劲的小伙子了,而是变成了像阿尔卡沙叔叔那样的无脚的废物了。他决定不说出真相是因为害怕急死生病的母亲,这样他不得已在信中也向奥丽雅隐瞒了实情,而且谎言一次次地越撒越大。
这就是为什么卡梅欣的来信在他心中激起特别的困惑:喜悦和痛苦,希望和担心,这些情绪同时出现,既鼓励他又折磨他。第一次撒了谎,就得继续编造,可他又不善说谎,所以,他给奥丽雅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