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高平陵之变
行而行,不去而去?你快讲来!”
“依微臣之愚见,您就立刻给微臣写一道亲笔手诏,内容不须太长,就是‘诏曰,着太后、太傅速召天下兵马至曹爽逆贼处救朕御驾,以解社稷之危’。倘若曹爽万一猝生逆志,企图挟持陛下您为人质而前往他处擅行董卓篡乱之事,微臣便见机而逃,奉了您这道手诏返回洛阳搬来司马太傅的大军速来救驾!”
“唔……你说得对!曹爽素有无君之心久矣,朕此刻确也不得不预先防他一着!”曹芳一向信任钟会,也不多想什么,“哧”地撕下自己袖中一片紫纱幅,提起笔来就在它上面写了那道手谕,飞快地递给了钟会,“钟爱卿,你马上就带着这道紫纱手诏出去,借着朕让你值守外营的口谕留在外边。只要曹爽一有异动,你就找准机会赶紧逃跑,速回洛阳向太后、太傅搬兵救驾……”
钟会接过那道紫纱手诏迅速藏进了衣襟里,却低低地说了一句:“请陛下赐骂于臣!”
曹芳乍一听他这话,不禁大愕,待又看到钟会直向自己连使眼色,这才明白过来,于是大袖一拂,向他高声骂道:“你这钟会!竟在侍候朕的时候打瞌睡!实在是失仪——你给朕马上滚到外边去!朕现在就贬你三级,去外营做一个御马监去!”
钟会一边战战兢兢地应诺着,一边像护着自己心肝宝贝似的掩着那暗藏紫纱手诏的衣襟,假装灰溜溜地连滚带爬出了御驾寝帐。
拨开众人围上前来的劝慰,一路奔到外营马圈旁边坐下,钟会这才放下心来。曹芳是少年心性喜怒无常,谁在这时都不容易猜到他是在“假戏真做”,所以谁也不会怀疑钟会被贬为“看马倌儿”其实暗有用意。那么,自己现在算是比较安全了!钟会用手隔着胸衣按着藏在那里面的曹芳紫纱手诏,一颗心脏“砰砰砰”地狂跳了起来。我钟士季真是天纵奇才!居然在这样的境遇之下也能为自己找到一个这样的立功机会!倘若自己返回洛阳京城之后,向司马懿父子呈上这一道紫纱手诏,还不知道他们会有多高兴呢!他们虽有皇太后懿旨在手,但毕竟在将来公开讨伐“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爽时会显得底气不足。可是如果他们得到了曹芳亲笔所写的这道紫纱手诏,就得到了举兵进讨的最大助力,完全可以师出有名,堂堂正正地前来“清君侧,诛逆臣”了!那个时候,曹爽兄弟在他们手下必将如摧枯拉朽一般不堪一击!而自己,也必将借此青云直上,获得司马家最大的信任和褒赏!
想到这儿,钟会禁不住将脸深深地埋在双膝之间无声地笑了。他双肩肩头剧烈地抖动着,以致让旁人看上去他仿佛是在为自己遭到曹芳的贬斥而抽泣着一般。
五更天,刀枪剑戟都蒙上了寒霜,潮湿的空气里漂浮着无形的激烈的杀机与震荡——剑拔弩张之间,而又回音四漾。
远处传来阵阵鸡鸣——大帐之中终于响起了曹爽最后的嘶喊:“司马懿无非是想逼我家兄弟交出所有的权力罢了!好吧!我就答应他吧!我们兄弟六人一齐以侯爵之身卸职归府,仍然还可以当一个优哉游哉的富家翁嘛!”
说着,他拿出那方大将军官印往尹大目怀里一丢,苦笑而道:“丢了它也就好了!这倒说不定是咱们大家的福气呢!你们也休要再争吵了!”
正与曹训、曹彦、何晏、邓飏他们争辩得口干舌燥、面红耳赤的桓范听了曹爽这话,仿佛被人当头打了重重一记闷棒,一下呆若木鸡,半晌没能说出话来——终于,他长长一声嘶啸过后,脸如死灰,黯然道:“大将军——您怎能如此脆弱?你们的史书都白读了吗?自动缴械、授人以柄的有几个人是好下场?唉!老夫冒着灭族之危只身突出重围跑到这里,是为了挽救大魏社稷,为了挽救你们所有人的性命哪!没想到你们个个居然连奋起最后一搏的勇气都没有!太祖武皇帝啊!您瞧一瞧这些大魏的宗亲贵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