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第16-20个早班
泽、莫姆贝尔和年轻的福尔歇尔特悬赏一小桶诺伊泰希烈性黑啤酒。磨坊主一声不吭地在一小杯选帝侯酒之外——除了城里人,在这里还没有人把它一饮而尽——再加上一小桶同样的酒。站在零售酒柜后面的吕尔曼从后面搬来那个二十磅重的小口袋,准备好用于复核验算的面粉筛。由于要沉思默想,小口袋先放在完全歪着身子的磨坊主手上,然后,他把扁平耳朵旁的软垫放好。因为再也没有人吃东西,没有人随便讲话,没有人喝劣质烧酒,所以,捕蝇纸带的声音立即就响得更厉害了。与乡间各种苍蝇的终曲相比,剧院里垂死天鹅的绝唱又有多少分量啊!
日尔曼把一块小孩学习写字用的石板连同系在上面的石笔一起,推到磨坊主那只空着的手下。因为连贮存量都要列人,所以石板上面写着:第一,幼虫;第二,蛹;第三,蠕虫。磨坊主还在窃听。苍蝇发出嗡嗡声。乳清和鞋油味占了上风,因为几乎没有一个人敢于喝劣质烧酒。这时,那只笨拙的手在慢慢移动,因为在右边,磨坊主正轻轻地托着那只小口袋,把它从零售酒柜上挪到写字石板上去。在幼虫这个词后面,石笔嚓嚓地写下了一个直挺挺的十七。他用刺耳的声音写上了二十二个蛹。海绵拭去了这个刚写上去的数字。湿润的斑点干得越多,就越是明显地显露出:现在只有十九个蛹。在小口袋里大概有八条活蠕虫。作为加赛节目——因为比赛规定并没有要求这样做——磨坊主在嚓嚓作响的石板上通报:“口袋里有五条死蠕虫。”紧接着,富泽拉特姆吸进了一口占了上风的鞋油味和乳清味。有人把苍蝇的终曲调得更低声了。拿着面粉筛的日尔曼有了举足轻重的分量。
简而言之,事先预言的牛皮纸一般坚硬的幼虫数额,柔软的、只在顶端才生有茧子的蛹的数额,长大的幼虫——被称作黄粉(虫甲)幼虫的数额,同这个数字完全相符。在估算的五条已死的黄粉(虫甲)幼虫中,只少一条死去的小蠕虫。也许,或者说肯定,这条虫已经变干,成了碎片,通过面粉筛可以找到。
就这样,磨坊主安东·马特恩得到了他那小桶诺伊泰希烈性黑啤酒。他把动身回家的一种预言作为安慰和加演节目赠送给所有在场的人,特别是赠送给卡尔威泽、莫姆贝尔和年轻的福尔歇尔特,因为这些人提供了这桶啤酒作为悬赏。所以,当他在那里扛起这个小桶时——这时正好那个被问及的面粉袋刚放下——他就像讲一些道听途说的东西那样顺便闲聊道:他这个长有扁平耳朵的磨坊主,当二十磅重的东西放在他一边的肩上时,他就用扁耳朵清清楚楚地听到,有几条黄粉(虫甲)的幼虫——他无法精确地说出有几条,它们说起话来七嘴八舌——在对丰收在望的前景发表意见。按照黄粉(虫甲)幼虫的观点,人们可能会比七兄弟小麦和库雅维小麦早一个星期收割埃普种小麦,就像施利法克麦种五号要比七兄弟小麦晚两天一样。
还在阿姆泽尔按照听觉灵敏的磨坊主形象做成一个稻草人之前几年,这样的习惯用语和问候套话就已经流行起来:“啊,亲爱的,您好,马特恩的黄粉(虫甲)幼虫又在给他说什么啦?”
这种事无论如何都是可笑的:很多人来向磨坊主打听,好让他去询问一个装得胀鼓鼓的小口袋,这个口袋再作出答复,什么时候应当栽冬小麦,什么时候应当栽夏小麦,这个口袋还相当清楚地知道,什么时候收割,什么时候该进谷仓。还在他被做成稻草人以及作为设计草图记在阿姆泽尔的日记本上之前,磨坊主就已经说出另外一些阴森森的预言了。因为这个来自杜塞尔多夫的演员要把磨坊主变成一座纪念碑,所以迄今为止,这些预言已经证实是忧多于喜。
他不仅仅看到在不久的将来会出现咄咄逼人的、有毒的麦角害虫,会降下需要保险的、猛烈的阵雹,会钻出大量的田鼠,而且还一天不差地预言了柏林或者布达佩斯谷物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