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暗算
在瓦蓝色的夜幕下,崎岖陡峭的山壁栈道上,炬火照耀之中,一列列装满了粮袋、草料的马车犹如无声的河流般向前缓缓行进着。
蜀汉督粮将军岑述和护粮将军张恒各自率着数千名精兵一左一右地护持着这支运粮车队。他俩乘着战马在队伍前面并辔而行,不时地往四下里张望着,一副如履薄冰的样子。
走过一个山腰弯角处时,蓦然间,岑述仿佛听到了什么似的,猛地一拉缰绳,勒住了胯下坐骑,同时左手向上高高一扬,短促而有力地喊了一声:“停!”
正如河流般慢慢前行的运粮车队和护粮士卒们立刻应声停了下来!
驻马立在一侧的张恒心头一震,脸色一变,急忙伸手紧紧握住了腰间刀柄,双目圆睁,顺着岑述的眼神一道看向了前方!
前面,两扇巨门似的峭壁兀然而立,从中间那道窄窄的隘口透视过去,是一片苍茫的夜色,却显得有些阴沉,似乎里边正蹲伏着一头猛兽,随时便会猛扑出来择人而噬。
张恒沉着脸,向身后的护粮士卒们打了一个手势。只听“刷”的一响,蜀兵们齐齐挺起了长矛、铁枪,面无惧色地朝向隘口,作好了立刻迎战的准备。
一时间,场中静得只听见蜀兵们粗细不一的呼吸之声!
许久,“呱呱”几声长鸣猛然掠空响起,一群乌鸦在隘口处“扑棱扑棱”扇着翅膀往四下里飞散开去——隘口那里,仍是毫无动静。
岑述皱了皱眉,右手凌空一挥,唤来五名身手比较矫健的亲兵,低声吩咐道:“你们五个上去探一探!一有风吹草动,立刻赶回禀报!”
那五名亲兵齐齐应了一声,执刀持剑,腾身而起,捷如灵猿,从五个不同的方位朝着隘口处攀驰而去。
岑述和张恒双眼紧紧地盯着他们的身影,直到他们全都没入隘口后面那深深的黑暗之中。
又过了一炷香工夫,听得数声长啸破空掠来,那五名亲兵沿着隘口处的栈道飞奔而回,领头的一人奔到岑述和张恒马前屈膝跪下,高声禀道:“岑将军、张将军,据属下等人越过隘口前行百十丈查探,并未发现任何魏贼伏兵!”
他此语一出,张恒不禁面色一松,放开了紧握在腰间刀柄上的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嘻嘻一笑:“嗨!原来是虚惊一场嘛!”
岑述却没这么轻松,脸色依然似铁铸一般凝重肃然。他驻马静思片刻,问那领头的亲兵道:“你等可曾看仔细了?”
那亲兵神色笃定地点了点头:“属下等看得甚是仔细。”
岑述听了,这才向后边招了招手,示意运粮车队继续前行。
“辚辚”之声顿时大作,众蜀兵押送着运粮马车,又开始向前缓缓行进起来。
“岑兄,你实在是太过小心了!”张恒打了打马,跟着岑述并肩往前驰去。一边走着,一边对岑述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这条粮道我们走过很多次了,每一次你都是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
“唉!张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批粮草是何等地紧要!”岑述一边放马而行,一边目视前方沉沉叹道,“它们可是我大汉十余万北伐大军的‘命根子’啊!岑某和张兄两个是耐着性子在成都城里苦苦候了七天七夜才等到尚书令大人拨了下来……丞相和姜维将军都来信催了岑某四五次,弄得岑某一天到晚头都大了!所以岑某是粮一到手就立刻出发,丝毫不敢耽搁,生怕误了丞相的北伐大业啊……”
说着,他又深深吸了一口长气,很认真地对张恒说道:“你我都要小心保护好这批粮草啊!千万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岑兄说得是!”张恒点了点头,微一沉吟,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这一次回成都调粮,张某总觉得尚书令大人有点儿阴阳怪气的,把我俩晾了七天七夜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