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蒙马特尔山丘上的无政府主义者(一)令人敬爱的纪尧姆
的作品也就完成了。每当回忆起那次经历,他的心情十分激动。于是诗人也学着作曲家的样子,哼着小曲(永远是同一支曲子)在巴黎市内散步。他甚至根据曲子的节拍构思出一首诗《一只蜜蜂在一朵花儿上飞翔》的阴阳韵脚。后来马克斯·雅各布写道:“这首诗作得十分美妙。他(阿波利奈尔)为增加拉长音符而在单词中增加一个音节,为减少缩短音符而从单词中删除一个音节。”一天晚上,保尔·莱奥托应阿波利奈尔与他妻子的邀请来他家做客,吃惊地听到女主人在誊清丈夫的这首诗的同时,哼出了这支曲子。
表面上看来,阿波利奈尔很富有,其实他很穷。他日常开销的部分钱是由其母亲——他称呼为“妈妈”——担负的。他酒量很大,而且只喝朗姆酒和威士忌。
弗拉芒克和德朗在维伊奈阿波利奈尔的母亲家——位于一个公园中央的硕大的别墅——见到了科斯托维斯卡。她手执长鞭,正在遛她的两只塞特种黄褐色长鬈毛猎犬。两位诗人立即想到或许长期以来,她也正是使用同一条鞭子驯服她的情夫——某位名叫韦伊的先生(马克斯·雅各布以为他是纪尧姆的父亲,其实他搞错了)的。邻居们都证实这的确是事实。韦伊先生是银行职员,他曾经为科斯托维斯基的两个儿子找工作而东奔西跑。
科斯托维斯卡的小儿子是一位很稳重、文静、老实的青年人。他的思想比较接近马尔克·桑尼埃Marc Sangnier(1873—1950),法国政治家、记者。于1902年创建了天主教杂志《西龙》,一生致力于社会天主教运动。的《西龙》宣传的社会民主天主教思想。由于他比较理智,母亲十分欣赏他,事事愿意征求他的意见。她也爱另一个儿子,即诗人纪尧姆,然而常常是以保护者的姿态出现,她对这个儿子的所作所为丝毫不理解。她认为他是个十足的废物,既挣不来钱,也不会干任何体力劳动,几乎什么都干不了。他从不攒钱,可又总担心没钱。她渴望他不做诗人,应该找一个固定、稳定而且受人尊重的银行职员的职位。诗人?诗人是什么?
纪尧姆每次把母亲钱柜内的钱全部装入自己腰包的时候,从没想过要还,因为他爱母亲。他时时处处护着母亲,避免她受到任何伤害。马克斯·雅各布写了一首歌,颂扬他的母亲。而每当同伴们嘲笑他时,就在一起唱这首歌,为此,纪尧姆把马克斯狠狠地咒骂了一通。
其歌词如下:
快娶阿波利奈尔的母亲吧,
阿波利奈尔的母亲,
那样看上去将会像什么?
那将会像什么?
表面上看来,他像个听话的小孩子。母亲几乎没有读过她儿子的任何著作(儿子也从未给她邮寄过)。当她偶尔瞅了一眼《异端分子首领》时,便立即闭上眼睛,书中那些无法理解的淫秽下流故事简直让人无法入目。一天,她遇见保尔·莱奥托,他说:
“我的另一个儿子也在写书呢!现在在墨西哥的那个!”
“他写的是哪方面的书呢?”
“他写的东西十分复杂……他在为一家金融报写文章。”
在他母亲眼里,纪尧姆有点儿令人难以容忍。当他21岁在德国的雷纳尼当家庭教师时,母亲总把他当做还穿着小短裤的孩子对待。信中常问他每天在干什么;他的钱是如何花的;他是否想家;命令他为了学好德语,必须每天读当地的报纸;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将钱放在公文包里,当心被比他狡猾的扒手偷窃……她还因为圣诞节期间他未给家里写信而斥责他,吩咐他为了牢固起见,往信封上贴邮票时多蘸些唾沫;应该买双鞋了,但价钱不得超过八马克;如果不喝奶,吃饭时一定要喝葡萄酒或啤酒;千万不要做蠢事……她问他是否定期更换被罩和床单,洗得是否干净,坏了的衣物是否已经修补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