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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蒙马特尔山丘上的无政府主义者(二) 毕加索与马蒂斯
    马蒂斯:色彩;毕加索:形式。两个伟大的流派,一个伟大的目的。

    瓦西里·康定斯基

    弗莱律斯街27号。一座带两层楼的房子,隔壁是一家画廊。住房部分包括:几间卧室,一间浴室,一间厨房,人们也在那里用晚餐;画廊是一个大厅。大厅里陈设着打过蜡的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家具,一个火炉、两三张桌子,上面摆满花和瓷器,一个壁炉,两扇窗户中间的墙上挂着一个硕大的十字架,石灰刷过的墙上没有任何一寸见方的空隙,到处挂满画:高更、德拉克洛瓦、格列柯、莫奈、勃拉克、瓦拉东、塞尚、雷诺阿、马蒂斯、毕加索以及其他画家的绘画作品。

    这儿并非博物馆。由于当时大多数的绘画作品值不了很多钱,画廊的门上只有一把钥匙。这是一种很普通的美国扁平钥匙,巴黎人的大衣上挂着的丁当作响的钥匙链上,都少不了这种钥匙。

    斯坦兄妹就住在这里。星期六是他们的接待日。他们对客人十分慷慨大方,几乎人人都可以去。当女主人提出一个礼节性的问题“是谁派您来的?”时,你只要用在这里展出作品的任何一位画家的名字回答就足够了。

    我们进入画廊。那里已经有大批的画家、作家与诗人……在那个饥荒年代,每星期到斯坦家免费吃喝一顿自然十分受人欢迎。当然也不排除来宾中有少数人的确对现代艺术感兴趣。大多数来宾都让人心情愉悦。

    在大厅最里面,有个人手插在坎肩口袋中、正在和围在他身边的仰慕者说话,那就是纪尧姆·阿波利奈尔。试图同他比比口才是徒劳的,他是个万事通,在任何辩论中,他总赢。从来对自己十分自信的斯坦小姐坦率地承认在与他的辩论中,她只赢过一次,那还是因为他喝醉了。

    板着面孔站在壁炉旁边的那位身强体壮的大高个儿是勃拉克。他之所以满脸的不高兴,是因为挂在壁炉上方的他的一幅画被壁炉的烟熏黑了。旁边两幅塞尚的水彩画的色彩同样变得昏暗。勃拉克嘀嘀咕咕地抱怨着,他在想下一次再来承担挂画的苦役(当女门房往墙上钉钉子时,他这位最伟大的画家在辛苦地托着他那沉甸甸的画板往墙上挂)时,一定将要求把这一幅换个位置。他十分后悔上次共进晚餐时,什么话也没有说。但他有个借口:在餐桌上,每个画家都面对着自己的作品,身边都是自己的同事,在此情形下,很难提出批评意见……

    这一天晚上,毕加索也出席了。在这种场合不发牢骚、不说怪话是他一贯的态度。对社交活动的厌恶与憎恨是难以用法语表达的。他用嘲讽的神情端详着口若悬河地发表着种种评论的马蒂斯博士。这一天,毕加索的状态与他奥塞尔街的朋友相同:怒不可遏。他刚刚从挂在墙上的画中寻找到他的那两幅。它们的样子变了,光线比原画亮多了。是格特鲁德·斯坦让人将这两幅画送到这里展出的,这个女人喜欢所有发亮的东西……

    马克斯·雅各布千方百计地劝说他,让他的朋友理智点儿。他只做到了让毕加索不立即离开现场,但毕加索一连好几个星期都不登弗莱律斯街斯坦家的门。

    在他用目光寻找费尔南德的时候,一位陌生人走到他身边,指着画家从戈索勒回来后刚刚完成的那幅画,问道:

    “这是格特鲁德·斯坦吗?”

    “是的。”

    “此肖像不像她本人呀。”

    毕加索耸了耸肩膀,说道:

    “这不要紧,以后她自己慢慢地会像它的。”

    费尔南德正在同一位穿黑灰衣服的女士谈话。这位女士还年轻,一对宝石耳环闪闪发光,她那很低的话音及其严肃的态度,使人觉得她少年老成。人们常以为她是用人,其实她并不是。然而,当她与费尔南德谈话时,反让人感觉她真像是用人。她总是心不在焉,身子在这里,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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