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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活检的始末
第一天起就胸有成竹地摸到肿瘤的轮廓,准确地判断出它的部位。本身也有所感觉的肿瘤向他表明们诊的结果是正确的。只有病人能够评定,医生通过手指所了解到的肿瘤是不是那么回事。东佐娃就是那样模过他的肿瘤,无需借助于爱克斯光。

    她把爱克斯光片子放到一边,摘下了眼镜,说道:

    “科斯托格洛托夫。您的病历里缺少一项至关重要的资料。我们需要准确了解您的原发性肿瘤的性质。”每当东佐娃改用医学语言时,她说话的语调就会加快:长长的句子和一连串的术语总是一口气说出来。“您关于前年动过手术的叙述,以及目前转移的情况,与我们的诊断是相符的。但仍然不能排除其他可能性。而这却给我们采取治疗措施带来了困难。眼下,从您的转移部位取样检查是不可能的,这您也明白。”

    “谢天谢地。要取我也不会给的。”

    “我怎么也不理解,为什么我们拿不到原发病灶标本的玻璃片。您本人能否完全肯定,曾经做过活俭?”

    “是的,肯定做过。”

    “可为什么在那种情况下不把化验结果告诉您?”她话说得很快,完全是实干家作风。有些词汇的意思只能凭猜测才能明白。

    然而科斯托格洛托夫已经不习惯于这种赶时间的谈话了:

    “化验结果?当时我们那里所发生的一些事情是那么惊心动魄,柳德米拉·阿法纳西耶夫娜,形势是那么紧张,说真的……根本不好意思去问我的活组织检查结果。”科斯托格洛托夫跟医生谈话时,喜欢使用他们的术语。

    “您不懂,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作为医生,他们应当知道,这可不能当成儿戏。”

    “医生们?”

    他看了看她那既没有掩盖。也没有染色的斑白头发,打量着她那颧骨有点儿高的脸上严肃认真的表情。

    生活正是这样:在他面前坐着的就是与他同祖国、同时代的一个好人,他们讲的都是共同的俄罗斯祖国语言,然而他却无法向她解释清楚一些极为普通的事情。莫非是由于这话说来实在太长。或者是由于把原来的话题打断又实在太早。

    “说起医生们,柳德米拉·阿法纳西耶夫娜,他们是无能为力的。第一个外科大夫,乌克兰人,决定给我做手术,并为我做好了术前的准备工作,可就在手术的前夜被押走了。”

    “您说什么?”

    “能说什么?他被抓走了。”

    “可是我不懂,他事先得到通知的时候,是能够……”

    科斯托格洛托夫笑了起来,他实在觉得有点好笑。

    “押走之前,谁也不会事先通知一声,柳德米拉·阿法纳西耶夫娜。出其不意,把人除掉,就是这个意思。”

    东佐娃皱紧了宽阔额头的双眉。科斯托格洛托夫说出的话使她感到不可思议。

    “可如果他正好有要动手术的病人呢?……”

    “咳!送到那里去的病人,有的病情比我还严重。一个立陶宛人吞下了一只铝勺,食堂里的那种汤勺。”

    “这怎么可能?!”

    “是故意吞下的。为的是离开单人囚室。他当然不知道外科大夫要被押走。”

    “那么……后来呢?您的肿瘤不是发展得很快吗?”

    “是啊,简直可以说从早到晚都在长,真的……后来,大约过了5天,从另一个集中营调来一个外科医生,是日耳曼人,名叫卡尔·费奥多罗维奇。就这样……到了新的地方他先观察了一下,又过了一天才给我做了手术。可是谁也没对我说起过‘恶性肿瘤’、‘转移’之类的话。我也根本不懂。”

    “但是活俭他送去做了没有?”

    “我当时什么也不知道,根本不懂什么叫活俭。手术后我躺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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