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孩子们
轻松的阿霞,他已开始怀疑,这一切究竟是不是那么严重。于是他几乎像谈到工资那样,不好意思地谈了谈腿。
“医生们是怎么说的?”
“明摆着…他们嘴上不说…可是正打算把腿截去……”
他脸色晦暗,说完了这句话便望着阿霞那容光焕发的面孔。
“你说什么呀!!”阿霞像对老朋友似的,拍了一下他的肩头。“怎么能把一条腿截去呢?他们发疯了不成?是不想治罢了!说什么你也别答应!活着只有一条腿,还不如死了好,你说呢?你要是成为一个残废,还谈什么生活2人活着是为了幸福!”
是的,她当然又是对的!拄着条拐杖还谈得上什么生活?就拿这会儿来说吧,他跟她坐在一起,可是拐杖能往哪儿放呢?那半截腿又怎么摆?……再说,他连椅子也搬不来,这还得她替他搬。不,缺一条腿根本谈不上生活。
人活着是为了幸福。
“你早就来这里了吗?”
“你是问多少天?”焦姆卡心里算了一下。“3个礼拜。”
“太可怕了!”阿霞耸了耸肩。“多闷得慌!没有收音机,也没有手风琴!我能想像得出病房里都会谈论什么!”
这一来,焦姆卡更不想如实告诉她,说自己整天都在用功学习。他所珍视的一切,都顶不住阿霞嘴里吹出来的快速气流,此刻它们似乎被夸大了,甚至变成虚假的了。
焦姆卡冷冷一笑(其实他内心里一点也没有冷笑之意),说道:
“比方说,刚才大家就在议论,人们靠什么活着?”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人们活着是为了什么”
“嘿!”对任何问题阿霞都能回答。“老师也曾给我们出过这样的作文题:‘人活着是为了什么?’。还给了提纲:关于种植棉花的农民,关于挤奶员,关于国内战争时期的英雄以及对保尔·柯察金的功勋、对马特洛索夫的功勋你持什么态度……”
“那你持什么态度呢?”
“这还用问吗?意思是:你自己会不会那样做。一定得表态。我们就都写:我们也会那样做。临近毕业考试了,何必把关系搞坏?可萨什卡·格罗莫夫问:‘我能不能不这样写,而按自己的想法?’老师对他说:什么‘按自己的想法’,我看你敢不敢!会让你体会一下得一分的滋味!……有一个调皮的女生写得很逗:‘我还不知道,我爱还是不爱自己的祖国。’老师当即声嘶力竭地喊道:‘这思想太可怕!你怎能不爱自己的祖国?’‘是的,我也许爱它,但并不确切知道。这需要验证。’‘没什么要验证的!你在吃母奶的时候就应当把对祖国的爱也吮进去!你得重写,并且在下一堂课之前写好!’这个女老师我们管她叫蛤模。她进教室的时候,从来没有笑意。这也不难理解,她是个老处女嘛,个人生活不如意,就把怨气往我们身上出。她尤其不喜欢俏丽的女生。”
阿霞是顺口说出了这话的,她坚信脸蛋儿不同,价值也不同。显然,她没有经历过疾病、疼痛、折磨、吃不下和睡不着的任何一个阶段,还没有失去娇嫩的容光和红润的脸色,她只不过是从那些个健身厅和练舞场上跑来作3天检查的。
“那么好的老师呢,有吗?”焦姆卡问,这只是为了让她继续讲点什么,不至于沉默,而他就可以不停地看她。
“没,没有!全都是些生闷气的火鸡!唉,学校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已回·回@谈都不想谈广
她那活泼乐观的谈吐也感染了焦姆卡。他已不再感到拘束,而是舒展自如,坐在那里怀着感激的心情听她闲聊。不论什么问题,他都不想跟她争论,对一切他都愿意违背自己的信念而同意她的见解:比如活着是为了幸福,又比如不能同意把腿截去。怎奈腿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