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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每人都有自己难念的经
…”

    “能治好吗?”

    “不,焦姆卡,我的病已不可能治好了。总的来说,黑素细胞瘤是不治之症,还没有人治好过。能给我怎么治呢?截去一条腿还远远不够,可再往上能截到哪儿呢?眼下的问题是:怎么个拖法?我还能赢得多少时间:几个月,还是几年?”

    “这…是怎么回事?你的意思是…”

    “是的。我说的是这个意思。焦姆卡,这我已经能够接受了。要知道,并不是活得时间更长生活就更充实。对我来说,现在的全部问题在于我还来得及做什么事情。总得抓紧时间在世上做成什么呀!我需要3年时间!如果我还能活上3年,我就心满意足了!但是这3年的时间我不能躺在医院里度过,而是在野外。”

    他俩在瓦季姆时扎齐尔科靠窗的床上轻声慢语地交谈。全部谈话只有邻床的叶夫列姆会听得见,但他从清晨起就像一截没有知觉的木头似的躺在那里,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再就是鲁萨诺夫,大概他也能听到,他曾以同情的眼神看过扎扎齐尔科几次。

    “你能来得及做什么呢?”焦姆卡皱着眉头问道。

    “好吧,让你听个明白。我现在正在检验一种新的、大有争论的设想,中央的一些大学者对它几乎不相信。这种理论是:根据放射性的水可以发现多金属矿石的矿床。你知道‘放射性水’是什么吗?……论据倒是有千百种,但纸上谈兵岂不容易。既可以肯定又可以否定。而我有一种感觉。感觉到可以在实践中证明这一切。但为此必须一直呆在野外,根据水情去具体地找到矿藏,而不需要根据什么别的。当然,最好是反复试验。而工作就是工作,哪方面不要耗费精力?比如说吧,没有真空泵,只有离心泵,为了使它发动起来,就得先把空气抽出去。怎么抽呢?用嘴吸!这样也就喝了不少放射性水。而且,这水我们平时也喝。吉尔吉斯工人说:‘我们的父亲不喝这里的水,我们也不喝。’然而我们俄罗斯人却喝它。既然有了黑素细胞瘤,我还怕什么放射性?我正应该去那里工作。”

    “真是个傻瓜!”叶夫列姆头也没转,声音沙哑而干巴巴地说。可见,他什么都听见了。“人都快要死了,还研究什么地质学?它帮不了你的忙。不如好好想想一一一一靠什么活着?”

    瓦季姆的那条腿保持不动,而他的头,在灵活自如的脖子上轻而易举地转了过来。他有意让炯炯有神的黑眼睛一闪,柔软的嘴唇微微一颤,随即毫不见怪地答道:

    “靠什么活着,这我恰恰知道。靠创造性的劳动!而且,这很起作用。不吃不喝都行。”

    他用一支带棱的塑料杆自动铅笔在牙齿之间较轻敲敲,观察这句话他理解了多少。

    “读一读这本书,你就会大吃一惊!”波杜耶夫那难看的指甲在蓝色的封面上敲着,他还是那样躺着,没有转身,也看不见扎扎齐尔科。

    “我已经看过了,”瓦季姆极其迅速地回答说。“这不适合我们这个时代。毫无奋斗目标,没有动力。在我们看来,应当多做工作!而且不是为了填自己的腰包。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鲁萨诺夫为之一震,他的眼镜透出赞赏的目光,他大声问道:

    “请问,年轻人,您是共产党员吗?”

    瓦季姆把视线转向了鲁萨诺夫,还是那么落落大方。

    “是的,”他温和地说。

    “我早就敢于肯定了!”鲁萨诺夫得意地宣称,并举起一个指头。

    他可真像一位大学老师。

    瓦季姆拍了拍焦姆卡的肩头:

    “好啦,回到自己那儿去吧。我得继续工作。”

    于是他又埋头读那本《地球化学方法》,书里夹着一页纸,上面有几段摘录,字写得很小,惊叹号和问号标得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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