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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阴影消散
维奇伸出两个指头指了指那堆书。“你还是给我找几本别的,好吗?”

    阿维叶塔已经准备要走了。

    焦姆卡在自己的角落里愁眉苦脸地憋了很久,不知是由于那条腿疼痛不止,还是由于不好意思开口跟这样一位光彩照人的青年女诗人讲话,这时终于鼓起勇气发问了。由于事先没有清一清嗓子,一句话说到半截还咳嗽了一阵:

    “请问……您对文学创作需要真诚这个问题怎么看?”

    “什么,什么?”阿维叶塔即刻向他转过身来,但表情是恩赐式的半笑不笑,因为焦姆卡那嘶哑的嗓音已经清楚地表明了他的腼腆。“这种真诚论①难道也钻到这里来了?为了这真诚论,整个编委会都被赶下了台,可它怎么又在这里出现了?”

    阿维叶塔打量了一下焦姆卡的脸,看来他没受过多少教育,还满脸孩子气。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但听任这孩子受到不良影响似乎又不应该。

    “听我说,小朋友!”她像是从讲台上讲话似的,声音那么响亮、有力。“真诚决不能作为衡量一本书的主要标准。如果思想不正确或者情绪不对头,真诚就只会加强作品的有害影响,因而真诚是有害的!主观上的真诚可能与反映生活的真实性背道而驰——这个辩证法您懂吗?”

    这种思想很难使焦姆卡领会,他蹩紧了额头。

    “不大懂,”他说。

    “那好吧,我来给您解释解释。”阿维叶塔伸开两只胳膊,那白色的曲折线像一道闪电,从一只胳膊经过胸部通到另一只胳膊。‘犯一件令人沮丧的事实照原样描写下来,是再省劲不过了。但应该做的是往深处翻耕,让暂时还看不见的未来的萌芽露出来。”

    “既然是萌芽……”

    “什么??”

    “萌芽应当自己成长,”焦姆卡急忙插话,“要是用翻耕的办法让它们露出来,那就长不成啦。”

    “好吧,我们不谈农业。小朋友!把真相告诉人民——这不等于光讲坏的,光找缺点。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讲好的,使好的变得更好!要求写所谓‘严峻的真实’这种谬论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真实忽然必须是严峻的?为什么它不能是闪闪发光男!人入胜和乐观主义的呢?我们的整个文学都应该是喜气洋洋的!如果把生活写得十分晦暗,归根到底是对人们的侮辱。人们喜欢经过美化而写出来的生活。”

    “一般来说,这种观点是可以同意的,”后面传来一个清晰悦耳的男人声音。“的确,何苦让人灰心丧气呢?”

    阿维叶塔当然不需要任何同盟军,但她凭着自己一贯的好运气知道,如果有人发表意见,那必定对她有利。她面向窗子转过身去,白色的曲折线迎着日影一闪。只见一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富有表情的年轻人在用一支多边形黑杆自动铅笔的末端轻轻敲着自己的牙齿。

    “文学的目的是什么?”不知他是想说给焦姆卡听,还是想说给阿拉听。“文学的目的在于,我们情绪不好的时候,给我们解闷儿。”

    “文学是生活的导师,”焦姆卡前咕道,但随即为自己这句话说得很不适宜而涨红了脸。

    瓦季姆把头往后一仰:

    “什么导师不导师,你说什么呀!没有文学我们也能设法弄清楚生活是怎么回事。作家难道就比我们干具体工作的人高明?”

    他跟阿拉互相打量了一下。就观点来说,他们针锋相对:尽管他们年纪相近,对方的外貌也不可能不引起自己的好感,但各人都在坚定地走自己的生活道路,不可能从任何偶然的一瞥中去寻找奇遇的开端。

    “总之,人们把文学的作用过分地夸大了,”瓦季姆在阐述自己的观点。“往往把作品捧到不应有的高度。比如,相人传卜书就是例子。没读之前,你会以为那是一部了不起的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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