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藏得再深也会露马脚
天下奇才,人家可没怎么跟您热络起来呀?侄儿今天瞧见粟邑县令张汪、温县县令司马昌到上计署来找马仪办事,马仪对他俩那个亲热劲儿,简直就像儿子礼待父亲那般,送出门去后他还要朝着张汪、司马昌的背影远远地鞠躬半晌。”
“哦?张汪、司马昌与马仪有这么熟吗?”杜传一怔,不禁搁下了手中的双筷,眼里闪过一丝惊疑,“马仪这行的乃是父执之礼,这可是非世交旧谊而不能为的大礼敬啊!”
“是啊!是啊!依侄儿看来,您这一郡之丞的分量,在他马仪心目中可没有张汪、司马昌这些小小的县令来得重啊!”杜和继续不无挖苦地笑道。
“不对!不对!”杜传皱紧了眉头,面露深思之色。
“就是就是!您对马仪这般看重,马仪却不把您放在眼里,这就是他的不对嘛!”
杜传听得有些心烦,猛地一转头,满面怒色,冷冷地扫了杜和一眼。杜和一见,吓得急忙把后面那些添油加醋的话咽回了肚里。
“这个马仪曾经对本座讲过,他乃是荷芝县孤寒门户出身,毫无背景与靠山,只因深通儒学辞章才被荷芝县衙选为官吏的……”杜传沉吟着慢慢自语道,“但是,依你刚才所言,粟邑张汪、温县司马昌竟与他有这等世交旧谊之好,这倒有些蹊跷:温县司马家、粟邑张家都是本郡一等一的名门望族,怎会和他这样一个寒门子弟扯上关系?看来,这个马仪的来历和背景不简单啊……”
“什么?温县司马家?温县司马家可是一向拥汉拥曹的啊!”袁雄闻言,也大吃一惊,“这个马仪怎么会和他们有如此深的关系?杜郡丞,此事不可不防!”
杜传用手慢慢地捻着自己嘴边的“八”字胡,缓缓地点了点头:他一直觉得这个马仪举止气度处处透着一股雍容大方,根本没有寒门子弟初出茅庐时的促狭之气,这显然是他自幼在家中涵养有素所致。看来,这个马仪决非等闲之辈!他越是对自己的身世背景这么隐而不露,他的一切就越是难以捉摸……
想到这里,他忽地双目一转,换上一副笑脸,侧身看向杜和:“乖侄儿,你今天给为叔反映的马仪这个事儿实在是太好了。这样罢!你且下去后给为叔好好查一查这个马仪的家世、背景、来历。你在荷芝县、温县、粟邑那里不是都有几个信得过的朋友吗?也请他们帮忙好好去查一查。争取把这个马仪所有真实的一切都给为叔查出来,至于所花的铢钱嘛……”他抬头看了一下袁氏兄弟,见他俩都在点头,便又说道:“你为这事儿该怎么花就怎么花去,两位袁老爷是任你随要随供的。只是,一定要把他的一切底细都给我们查清楚了!”
杜和觉得自己无意中揭发了马仪的一些异常情况,堪称立下大功一件,不禁得意扬扬起来:“叔父大人!怎么样?若不是侄儿一向处事周详,观人细致,您到现在还被这来历不明的马仪蒙在鼓里呢,您……您还说侄儿比别人差……”
他正自说着,一瞥眼看到杜传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急忙便转了话头:“哎呀!叔父大人莫担心,侄儿今天回去后就去查他的家世背景,保准把他祖宗十八代的情形都给您翻出底儿来!”
袁雄在一旁待杜传稍稍平静了些后,才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杜郡丞,这彻查马仪来龙去脉、居心行迹之事,袁某自然是相信杜和老弟一定能顺利办成的。只是,如今杨俊对河内郡屯田安民事务巡检在即,不知这一道迫在眉睫的难关你有何计策可以化解?”
杜传手指紧紧地捻着自己唇角的胡须,用力得几乎要拔下几根须茎来!沉吟了半晌,他才闷声说道:“这个……这个应对杨俊前来实地巡检的对策也不是没有——杜某胸中已谋划出两条计策,一条是上策,一条是下策,却不知两位袁老爷究竟决定采取哪一条?”
“上策如何?下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