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最坏的敌人往往也是最好的老师
出来。仿佛杜传是在叙说旁人的事儿一般,一片漠然之意。然而,这种莫名的漠然,又让杜传感到了一种被深深刺伤的剧痛——他决定在临毙之前,也要挖空心思地挫一下这个外示谦和逊顺,骨子里自命不凡的司马懿的傲气。于是,他缓缓地从杯面上抬起眼来,恶狠狠地瞪着司马懿,恨恨地说道:“不过,司马懿,你也别太得意,我杜某人不是输在你手上,而是输在我们那个不争气的袁大将军的手上的……”
然后,他仰天一声长叹,望着高高的书房屋顶,喃喃地说道:“袁大将军误了我们!误了我们呀!他既已收到了我们送去的紧急密函与河内全郡军事形胜要塞地图,只需派出一支精骑劲旅猝然袭击,打你们一个措手不及,便可解了我等今日这般束手待擒之患啊!唉!不料袁大将军行事瞻前顾后、狐疑不定,迟迟不敢下此决断,真是‘有机而不知乘,有势而不知发’!——实在恼人也!”
说着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一沓地契和几张盖了大将军之印的委任状,刷刷刷撕了个粉碎:“我河内杜家数年来的苦心经营,今日全因他优柔寡断之故毁于一旦,杜某真是不服啊!不服啊!”
“杜郡丞你这话请恕在下不能苟同。”司马懿双眉一扬,终于沉声开口,打断了杜传的唠唠叨叨,“今日你等所处之困境,其实早已在在下的谋算之中——袁绍本就是一座靠不住的冰峰,烈日一出必将融于无形,而你杜郡丞却在他身上抱了太多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与期待,自然会在今日一败涂地!”
他讲到这里,见杜传仍是斜睨着眼一脸不服之色,便又沉沉说道:“杜郡丞,其实你为官行事也够刁够猾、够奸够狠,可惜你就是不够高明——做官,若是不太精明,则必有枝节疏漏之虞,但这还可以曲为弥缝;然而,若是不太高明,则必有全局覆没之患,纵是智者亦难挽救!杜郡丞失了高明,当然是一步走错,满盘皆输了!”
“高明?”杜传冷冷地横了他一眼,干笑了一声,“杜某在此请教司马君了,你说,我这盘棋本该怎么个高明法?”
“所谓的高明,也并没什么玄虚难测之义。人皆见其小,而我独见其大;人皆见其近,而我独见其远;人皆见其末,而我独见其本;人皆见其一,而我独见其二——这就是高明!”司马懿不动声色,仍是侃侃而谈,“如今天下大势,已对袁绍甚为不利。你可知道——近来西凉乱贼张绣在其谋士贾诩的劝谏之下,已然率领四万精兵全部归降了曹司空?宗室皇叔、徐州牧刘备,也带着关羽、张飞等一干悍将投奔了许都?这两大助力的注入,使得曹司空麾下实力大增!面对如此形势,袁绍焉敢为了夺得区区一个河内郡就不知轻重地大动干戈?他不能发兵前来援救你们,这是稍一思忖即可悟透的昭昭之事——没料到杜郡丞在这一点上却始终觑它不破,只怕是被袁氏兄弟的美酒佳肴和金银财宝迷花了眼吧?你贪心太炽、昧于小利,连这样全局之识都没有,岂可谓之高明?你服也不服?”
“你口口声声攻击杜某‘贪心太炽、昧于小利’而行事周章失措,”杜传恨恨地说道,“难道杜某自己心中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你这厮步步紧逼,方才令杜某乱了分寸的……司马懿!杜某真是不懂,你出身儒门世家,完全不必利用我等的累累尸骨作为你平步青云的台阶啊,颍川郡的陈群不也是左右逢源地爬上去了吗?你何苦与我等作对?”
“这里边的缘由,也不是你这样琐琐细细的刀笔奸吏所能理解的。”司马懿冷冷地睨视着他,目光里一片傲然,“我此刻就是和你说了,也如同白说。”
“哼!难不成你真是为了刘寅他们那些贱民才这样做的?”杜传咬了咬牙,凶相毕露,“他们能给你多少好处?他们能把你推到朝廷的高位上去?他们能让你飞黄腾达?”
“匡时济世、除暴安良,是我司马懿出道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