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19-24节
乏教养了。”
她用鼻子哼了一声,开始收拾他的餐具。
“你肯定觉得我很愚蠢。”他说。
她站起身子,放下那些盘子,“对,对,我是这么觉得。说到现在,你已经把自己形容得粗鲁、缺乏教养,然后是愚蠢。在过去几天里,你因为需要更换衣服而说对不起。你因为引起麻烦而道歉——而且我想你所说的麻烦就是指你为国英勇负伤。当我称赞你的勋章时,你跟我说那不是你赢得的。由此,蒙塔古上尉,我总结出你是个大傻瓜。”
他微笑起来,“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这次又是为什么?”
“那好吧,不说对不起……邓洛普小姐,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我是艾伦·蒙塔古上尉,非常高兴能够认识你。”
她优雅地屈了屈膝,伸出手,“我叫夏洛特·邓洛普。”她说,“请喊我洛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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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在医院里呆了六个星期。起初的时候,他觉得很尴尬,因为让父母的朋友和客人如此亲密地照顾自己。但是,后来,当他康复得可以坐在轮椅上被推着在医院里到处逛逛的时候,他开始明白洛蒂的日常工作包括哪些内容。她所在的那个部门处理的是一些从法国送回来的最糟糕的病人。她照顾的人有失去双腿的,有失去视力的,有失去听力的,有被毒气摧毁四分之三个肺的,有在每次只要深呼吸就会吐出黑血的。和洛蒂每天所见到的一切相比,艾伦因为她替他洗澡而感到的尴尬就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们成了朋友。
她每天值完班后,就会来找艾伦,带着两大杯热气腾腾的茶和从家里拿来的一块蛋糕。她告诉他战争刚刚爆发时她正在法国度假。她延长了假期,“不想在打仗的时候出门——天啊,现在想起那些事,感觉好奇怪”。她住在布伦的一家旅馆时,遇到了几个远征军的伤员,于是就留下来帮忙。最初的时候她很震惊——“恐怕我是个从小受到很好保护的小女孩,我没想过……我从没想过战争会是什么样子”——但她逐渐在这满是血污的行业里发现了自己的使命。“因为爸妈的缘故,我从法国回来了,但我坚持至少要来这儿——”她指的是重伤中心——“因为我不想成为那些无聊的女孩,她们帮人量量体温换几件衣服,就觉得自己应该收到国王的感谢信。”
而他也跟她讲述了自己的一切。他发现自己能够带着某种类似直率的东西向她讲述战争。毕竟,对他目睹过的各种惨境来说,她也耳闻过相同糟糕的事情。而且他想,她甚至近距离目睹过死亡,因为由她经手的人中有三分之一因为伤势过重而死去,而她的工作就是陪伴在他们身边直到最后一刻。
“前一阵子你思维混乱的时候,在梦里经常呻吟,”她说,“你在梦里喊着妈妈——每个人都会这样,”她飞快地说,“每个人——可你还喊着汤姆。是汤姆·克瑞里吧,我猜?那个和你一起长大的男孩。”
“对,虽然这还不足以形容。汤姆是我的另一半,就算他是我的亲兄弟我们也不可能比现在更亲密。在他死后的那几天,我整个人都蒙了。我恨不得自己也死掉算了。”
她点点头,“这是人之常情,真的。这是个阶段。会过去的。”
“已经过去了,我想。我时时刻刻都在想念汤姆——听上去是不是很荒谬?可这是真的——但我不再觉得自己的生命应该因此而结束。事实上,我现在热切地想要活下去。”
她冲他微微笑起来。她的微笑就像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事物。
“我也是,亲爱的上尉。我也是。”
逃跑行动既是彻底的成功,又是绝对的失败。
1917年5月的一个上午,汤姆找了个机会把一把砂石放进汽水厂主传送带的发动机里。机器被卡住,停止了运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