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分 62-66节
这个时候,小东西紧紧挨着他,像是要靠他们两个建立起一个家庭。汤姆突然感到一阵想家。米奇,丽贝卡和他。那并不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家,但是,天啊,它是个家。
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可以忘掉赚大钱这回事。他可以忘掉艾伦的成功给自己带来的混乱感。他可以忘掉一切,他只需要让他的妻子和孩子幸福舒适。有什么呢?他们都还年轻。他还想再要一个宝宝。最好是女孩,但无论是男是女都很好。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对石油的沉迷归于寂静,旧时的背叛也不再重要。是时候让别的东西占据它们的地位了。
他用手摸了摸脸上被一块掉落的托板擦伤的地方。丽贝卡伸出手,碰了碰同样的地方。她的手就像一群蝴蝶一样柔软。
“我很高兴你来了,”她说。
他也是。
这是一辆漂亮的银绿色劳斯莱斯“幽灵”,光泽耀眼,皮革锃亮。把这车开进伦敦东区是件愚蠢到家的事。
“就把它停在这儿好吗,弗格森?”艾伦说,“如果你能阻止这些孩子们把车给拆了,那我会非常感激——而且会让我印象深刻,我得说。”他递给司机一袋铜币,希望弗格森能够用钱买通那群早已围在车外的顽童们,“我会尽快回来。”
街道两边各有一排工人住房,所有的房子都挤在一起,散发出浓浓的煤烟味和厕所味。屋子上全都没有门牌,所以艾伦就请一个孩子给他带路。那孩子渴望地看着劳斯莱斯,只顾得上掉头用肮脏的指甲冲着一扇门指了一下,说,“那是我阿姨家”,就回过头继续崇拜那辆车。
门没有关牢,艾伦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被完全推开了。一个衣着破烂、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在台阶上行了个曲膝礼,而她后面有个男人喊道,“滚出去,你个寄生虫!走的时候带上那个寄生矬子。我们这儿来了个该死的绅士。”那女人行完礼,那男人也喊完话。屋子里陷入一种充满期待的沉默。
“早上好,是哈德威克太太吗?”
“以前是哈德威克太太,”那女人飞快地回答道,“哈德威克先生为了国家放弃了他的妻子,先生,现在是杰夫森太太,先生,对不起。”
“我能进来吗,杰夫森太太?我想问些事情。”
艾伦被带进狭小的前厅,一个小孩正试图赶在被杰夫森先生的靴子踢走之前迅速消灭最后一点早饭。屋子里脏得一蹋糊涂。墙上曾经糊过墙纸,但大部分墙纸都已经因为湿气而剥落,脱落处贴上了从杂志里剪下来的图画:农家少女组合,威尔士王妃,约瑟芬·贝克,鲁道夫·瓦伦蒂诺,格雷塔·嘉宝,克拉拉·鲍。有人甚至把一些普通的信纸剪成错综复杂的装饰图案,钉在脏兮兮的架子上。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先生。”两人不停地说着。
“对不起,”艾伦说,“我应该抱歉我的突然到来。请不要为我麻烦。”
那男人和女人都整了整衣服。他穿上一件黑迹斑斑的夹克,显示出他的职业是一名运煤工。他重重地踩死一只巨大的蟑螂(“对不起,先生!”),然后坐下。那女人把裙子上有污迹或是有补丁的地方全都塞了进去,只留下了件既单薄又破旧的东西紧紧绷在腿上。
“我想找一个叫做哈德威克的人,爱德华·哈德威克。陆军部给了我这个地址。”
“哦,是的,先生,”那女人说,“这是锉——你要找的是矮子,先生。矮子是我们以前对他的称呼,先生,战前的时候。”
“他现在在吗?”
“哦,在,先生,只是……”
两人对望了一眼。
“他在战场上受了很重的伤,先生。他看上去可不太顺眼,但这孩子的心地很好。”
“这我敢肯定,杰夫森太太,”艾伦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