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施连环林甫上位 贬荆州九龄聚谈
牛贵儿道:“奴才其实不知。李大人言道,这个案子终究要牵连到严挺之和张九龄身上,如此一来可以彰显这些文学之才有结党之嫌。李大人说了,让娘娘得空儿在皇帝面前提提结党的话题,由此向皇帝提个醒儿。”
武惠儿对李林甫的话有点将信将疑,然而事情的发展果然如李林甫预言的那样,将火引到了这两人身上。
皇帝召来三位宰相叙话,很快将王元琰流放,将严挺之贬官,这些讯息几乎同步传入武惠儿的耳中。待传言者将李隆基对张九龄的最后一句冷言传过来之后,武惠儿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开心的微笑:呵呵,这个烦人的张九龄马上就该滚下相位了。
李隆基与人说话也是因人而异,譬如面对张九龄这等大文人的时候,他往往说话简短却潜语丰富,貌似未用激越言语,然绵里藏针,对方思量之后,方知此言犀利无比。
他冷言反问休婚之人就没有私情了吗,分明是在告诉张九龄:严挺之念及前妻情分然后上蹿下跳营救其夫,那么你张九龄也是基于私情来袒护严挺之,你与严挺之一样,皆为表里不一之人!
武惠儿悟出了皇帝这句话的真实含义,欣喜万分,她决定晚间再为皇帝加一把火。
武惠儿由此彻底走出了上次挫败的阴影。
是晚侍寝之时,武惠儿看到李隆基愁眉不展,遂笑问道:“陛下向来心胸阔大,不为俗事萦怀,今日愁眉不展,到底有何愁事儿?陛下不妨说出来,惠儿也好替陛下分担一些忧愁。”
李隆基叹道:“惠儿有所不知啊。我今日之所以愁闷,非是缘于一人一事。今日张九龄与严挺之让我伤心,他们平时何等公平公正,我正是基于此点,方对他们隐忍至今。然他们表里不一,一遇攸关己身之事,顿时变成俗人一个。我今天一直在想,太宗皇帝与则天皇后大力推行开科取士,大唐由此形成科举取人的主流渠道。张、严二人皆为科举出身,他们做出如此让我伤心之举,则科举之路果然是取人的最好渠道吗?”
武惠儿见李隆基很快就引入自己想说的话题,心中大喜,然犹作矜持说道:“妾有话想说,不知是否有妄言朝政之嫌,因而踌躇不敢说。”
李隆基笑道:“免你无罪,说吧。”
“妾窃以为,太宗皇帝与则天皇后虽大力提倡科举取士,然并未将科举视为取士的唯一途径,所以另有荫职与举孝廉之途并行不悖。”
李隆基颔首同意。
武惠儿接着说道:“陛下于开元之初,不看某人出身,唯观其是否有济时之才,如此实现天下大治。然张说为相之后,其一面在陛下面前鼓吹,一面利用职权打压那些非科举出身之人,张九龄为张说门生,当然紧随其后了。若非陛下诸才并举,张说与张九龄方才收敛一些,则朝中之人说不定皆为科举之人了。”
李隆基觉得武惠儿说话很别致,说道:“呵,瞧不出来惠儿还有这般眼光嘛。嗯,你将朝廷重科举之士之倾向,归于张说与张九龄刻意提倡,还是有些道理的。”
“对呀,正是基于他们提倡,遂使朝中科举出身之人愈来愈多,也就有了‘五十少进士’之说。妾以为,如此唯重出身,由此不分良莠授任,使朝中官员多有文才少有吏能,其实对朝廷不利。”
李隆基喃喃说道:“是啊,如李林甫这等无科举之名的能才,确实少之又少了。”
“陛下,妾再说一句不知轻重之话。这些文士入官之后,往往以门生同年为纽带,会不会由此结党呢?”
“结党?”李隆基愣了一下,继而坚决说道,“他们不敢!”
武惠儿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后宫之人不许干政,既是祖训又是朝廷规制,她已然知道这日说话相当多了,遂微笑不语。
李林甫知道自己未曾大权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