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李林甫病入膏肓 安禄山功至荣宠
安禄山道:“高将军昨夕立在贵妃之侧,当知贵妃将禄山收为养子之语。这些礼物虽薄,却表达禄山一片孝心,还是面呈贵妃最好。”
高力士心中暗暗骂道:一个近五旬之人,却不知羞耻乞为贵妃养子,真正要把人臊死了。他心中如此想,又思安禄山毕竟为皇帝倚重之人,故脸色平静地说道:“也罢,就请安大使将礼物放下,由咱家转呈吧。宫中有规制,外臣不得私自面见贵妃,安大使还是请回吧。”
安禄山躬身拜谢道:“如此就有劳高将军了。还请高将军上覆贵妃,禄山知道中原有三日洗儿之俗,禄山既为贵妃养子,此俗也不可偏废。”
高力士答应了一声,心中不禁大有疑惑:此人昨夕皆依胡礼,今日一早即知洗儿之俗,看来他对中土之仪甚为谙熟啊!
及至李隆基醒来,高力士将安禄山携礼来拜贵妃的事儿说知。李隆基先赞安禄山甚识礼数,又嘱咐道:“安禄山既为贵妃养子,哪儿有不许他入宫的道理?高将军可知会各个宫门,自今日始,允许他自由出入宫门!”
高力士闻言,不禁瞠目结舌。
安禄山得知李林甫病体沉重,遂让吉温相引入其宅中探望。多年以来,李林甫从不接受安禄山的厚赠,安禄山此次相探也不敢造次,仅携带一些燕山土仪而已。
李林甫经过数日的静养,神情较之初入骊山之时要清爽一些。他闻听安禄山要来探访,急令家人为其换上一件干净的绛纱单衣,再戴上皂色幞头巾子,然后净面、修整胡须,最后从榻上撑起,令人将他挟坐在外堂的牙床之上。
李儒不解,问父亲道:“父亲大人身体不适,安禄山既来拜见,父亲躺在榻上即可,何必要如此徒耗精力呢?”
李林甫经过如此一番折腾,早累得气喘吁吁,他闭目调息片刻,方缓缓言道:“你不懂。为父刚强一生,如今虽在病中,也不可让这名胡人小瞧了。嗯,你唤他们进来吧。”
吉温引着安禄山疾趋堂中,安禄山到了李林甫面前团团一揖,躬身说道:“禄山在范阳得知丞相身体有恙,心急如焚,早该入京探望,今日姗姗来迟,望丞相恕罪。”
李林甫笑道:“安大使戍边立功,实为我朝可以倚重之人,怎可轻言离开呢?老夫微恙,劳安大使如此挂念,我心存感激。来人呀,速为安大使奉座上茶。”吉温现在为户部侍郎,为朝廷四品大员,然昔为李林甫的门客,现在入了李林甫门中依然如厮仆一样,唯立在安禄山身后,不敢落座。
李林甫又说道:“安大使近来连战皆捷,使圣上龙心大悦,新近在京中为安大使建一宅,可见皇恩浩荡啊。”
安禄山道:“禄山为圣上与丞相的北境一走狗而已,能为朝廷守境戍边,实为本分。不料获宠荣如此,禄山除了感激涕零之外,心中实在不安。”
二人如此客套叙话一番,李林甫又转问道:“李献忠提兵往助安大使,为何无端就出走了?”
安禄山看到斜倚在牙床之上的李林甫虽神情委顿,然说到此话时眸子里似有精光,他此前就对李林甫畏惧万分,见此情景心中不觉一沉,生怕李林甫觑知出个中的幽微,遂小心答道:“回丞相的话,想来李献忠归附大唐时并非真心,其率兵出了朔方地面,其间许是受了歹人蛊惑,由此生乱。丞相呀,今后番人归唐,最好将他们化整为零,最为妥当。”
李林甫听出安禄山现在所言纯粹鬼话,李献忠早不反晚不反,为何离了朔方地面方反?且其部落之众尚在朔方。李林甫不愿当面驳斥安禄山,仅淡淡地说道:“哦,若部落归附大唐,例全其部落安置,不得拆散。此为太宗皇帝于贞观年间定下的方略,那是不可更改的。”
“哦,原来是太宗皇帝定下的方略,如此确实不宜更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