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唐皇思治忆贤者 张说识机策功臣
此职最合适。”
李隆基脸上的微笑似乎一下子僵住了,瞬间现出冷漠的神情,一字一顿问道:“王卿,这果真是你的主意吗?”
“臣听说此职缺人,因有是思。”
“恐怕不是你的主意吧!我听说张说昨晚入你府中访问,你们说的就是这个话题吗?”
王琚闻言大惊,急忙伏地叩首:“陛下,张说昨晚确实入臣府中赠蟹,只是闲聊了数句,万万不敢语涉政事。”张说夜间入府,若非皇帝派专人窥测打探,此等事儿断难很快入耳。
“哼,你们都是功臣,万万不可恃功结党。授姚崇为河东总管,你久在朕身边一直未说此话,为何张说入你府中一回就出此言语?你们密谋声同,就是欺君,按律当斩!”
王琚闻言惊得大汗淋漓,在那里叩首不已,说道:“臣知罪了,臣知罪了,乞陛下宽恕。”
李隆基起身踱了几步,然后仰头叹道:“你们有大功在身,朕若斩你,天下人定会说朕为德薄之君。罢了,朕念起你的功劳,就饶了这一回。你起来吧。”
一旁的高力士见状,上前说道:“王侍郎,圣上已然宽恕你了,赶快谢恩呀!”高力士待王琚谢恩毕,将他搀了起来。
李隆基也不想再多说,挥手说道:“罢了,王卿,你退下去吧。”
王琚听到皇帝口中说出“王卿”之语,心中方才有了一丝宽慰,遂再谢恩躬身退出。其行出殿门外,用衣袖揩去满头的汗滴,心中慨叹自己以宠臣身份入殿,既而一言不合险被杀头,实乃冰火两重天,方才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王琚辞出后,李隆基在那里默默沉思了半天,看到高力士依旧侍立在殿侧,遂感叹道:“将军你瞧,朕与王琚一半为君臣一半为兄弟,朕向他托以心事,他却向朕施以机心。唉,人之心为何如此难测呢?”
高力士躬身道:“臣前些日子曾向陛下建言注意这些功臣,现在来看,他们确实有恃功而骄的势头。至于王琚,臣听到一些传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哼,你不至于也向朕施以机心吧?”
“臣不敢。外人看到陛下清除太平公主党羽之后,陛下待王琚恩宠太厚,王琚日日待在陛下身边,可以随时出入宫门,且陛下每遇大事辄与王琚商量,因送王琚为‘内宰相’名号,明显有了不忿之意。臣也以为,王琚并无治国平天下的能耐,其所长者不过阴谋之能。如此权谲纵横之士,可以用之定祸乱,难以与之守承平。”
李隆基听闻此语,脸含微笑向高力士走近了几步,问道:“高将军,朕若非知道你自幼知书达文,入宫后宣读诏敕最为无虞,肯定会认为这番言语为人所教。”
高力士躬身道:“臣知无不言,不敢藏私。朝廷有制,内宫不可擅议朝政,违犯者皆为死罪。若非陛下数次赦了臣罪,臣万万不敢胡乱说话。”
李隆基点头道:“你只要诚心,就算说了错话,朕也不会怪你。你说得对,为君者须正大光明,谋求权谲纵横之术,非为明君的道理。高将军,朕那日说过,今后朝政须依贞观故事而行,朕也要依太宗皇帝那样做一位明君。这样吧,王琚今后有事可在殿上启奏,就不用他频繁入宫了。你知会有关宫门,今后不许外臣未听宣就入宫。”
高力士躬身答应。
李隆基又走至案前坐下,将郭元振的那篇奏书又细读了一遍,然后凝神沉思。
高力士心中忽然晃过一丝阴影,心想李隆基要当一位明君,然他派人监视大臣私下交往,未必就是一件光明之举。不过人心叵测,对诸事早做预防,并不算多余。他忽然又想到王琚今日前来,本来要陪李隆基共进晚膳,不料今日风云突变,王琚今后恐怕再无与皇帝单独进膳的机会了,由此可见世事难料,心中不由得又叹息了一声。